不多時,蘇麻就端著一碗黑漆漆地藥走了進來。
看到蘇麻手中的藥,吳雅眼神的眼神瞬間一凝。
果然嗎……
看到吳雅這個反應,蘇麻還以為她是害怕了,不由得微微一笑。
“娘娘不要擔心,這不過是普通的催產藥罷了,它除了會讓娘娘提前發動,不會對對娘娘您的身體有什麼害處的。娘娘,為了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的臨終心願,喝藥吧!”
“嗬嗬。”吳雅嗬嗬一笑,眼神卻更冷了。
她當然知道這隻是普通的催產藥,但是太皇太後的臨終心願卻不是為了看她肚子裡的孩子,而是要她的命!
“還請娘娘不要拖延時間了,快喝藥吧!儘早完成太皇太後的心願豈不是好?”見吳雅遲遲沒有動作,蘇麻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況且娘娘就是拖延時間也是沒有用的,皇上現在應該還在天壇的路上,在祈福完成之前,皇上是不會回來的。”
“姑姑倒是算的滴水不漏。”吳雅諷刺一笑,看向蘇麻的眼中滿是殺意。
蘇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輕笑道:“皇上這般愛重娘娘,奴婢要是這點都算不到那豈不是辜負了太皇太後的期望?
娘娘,喝藥吧,藥涼了。”蘇麻再一次催促道。
吳雅:“……”
深深地看了蘇麻一眼,吳雅又抬起頭,仔細地、認真地看向這大殿中的每一個人,就像是要把這些人的樣子刻在腦海中一般。
最後吳雅把目光定格在了躺在床上、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同樣在看著她的太皇太後。
對相互對視了數十秒之後,吳雅收回目光,端起蘇麻手中的藥碗,然後一飲而儘。
在喝完最後一滴藥後,吳雅猛地把手中的藥碗狠狠地砸向了太皇太後床前的腳踏之上。
“啪!”
劇烈的瓷器碎裂的聲音,讓在場除了太皇太後的每個人都臉色狂變。
蘇麻大怒:“德妃,你這是做什麼?”
吳雅絲毫不理會憤怒的蘇麻,目光直直地看向太皇太後,冷笑道:“現在太皇太後可滿意了?”
麵對吳雅這番以下犯上的大逆之舉,這位輔佐順治、康熙兩代帝王的女政治家,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德妃你深明大義,能完成哀家臨終前的心願,哀家自然是滿意的。”
太皇太後看向劉太醫:“德妃還要多長時間才能發作。”
劉太醫連忙道:“回太皇太後,催產藥既然已經服下,短則一盞茶,長則一炷香,德妃就該發作了。”
太皇太後點了點頭:“行了,把德妃娘娘帶到產房去吧!等下就該生了。”
太皇太後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人走了過來想要把她扶到產房,被吳雅狠狠地瞪了回去。
“本宮自己會走。”吳雅一甩袖子,徑直就往外走去。
隻是還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太皇太後那悠悠的聲音。
“德妃,既然藥喝下去幾不要想著吐出來,就如同你那次給衛庶妃灌的安胎藥一般,哀家的小廚房可是背著整整一甕呢!”
吳雅聞言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冷笑一聲道:“果然是太皇太後,想的就是周到。太皇太後放心,您這麼多人看著臣妾一人,臣妾就是想吐,他們也會捂著臣妾的嘴咽回去的。”
說著吳雅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吳雅走後,太皇太後就像是一根一直被緊繃、卻突然送下來的彈簧一般,整個人一下子躺了下來,開始劇烈的喘氣。
“太皇太後,太皇太後您怎麼了?太醫,太醫快過來給太皇太後看看。”蘇麻大驚,連忙叫太醫。
“沒事,哀家不過是剛才費了太多的神,有些累著了。”太皇太後一邊喘著氣一邊道,“不過看樣子,哀家的確也沒有幾天了。”
“太皇太後……”看太皇太後這個樣子,蘇麻的臉上瞬間浮現了一抹哀色。
太皇太後……怕是真的不行了。
“蘇麻,不必難過,這一天哀家早就預料到了。”太皇太後顫抖地伸出手拍了拍了她。
“如今能在哀家死之前了結了哀家這一樁心事,也算是值了。”想到自己的一直以來的縈繞在心頭的憂懼即將在今天不複存在,太皇太後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皇太後看向蘇麻,滿是死氣的眼眸中閃過深深的殺意。
“蘇麻,等德妃完成生產,你,親自送她!”
太皇太後等待著吳雅發動。
一開始,她的心情很是平和,隻躺在那裡閉目養神。但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卻聽不到生產的動靜,她覺得有些不對了。
“琪琪格,離德妃喝下催產藥已經過去多長時間了?”太皇太後猛然睜開眼睛問道。
“回太皇太後,已經過去一炷香的時間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宮女站了出來回道。
“怎麼回事?為什麼德妃還沒有發動?”太皇太後看向葛太醫。
德妃娘娘想必是對催產藥不敏感的那部分人,所以發作起來就慢些。”
“是嗎?”太皇太後看著滿頭大汗的劉太醫,不由得眼睛眯了起來。
“那哀家就再等一炷香的時間吧!”
時間又一點一點過去了,又過了一炷香,產房依然不見動靜,太皇太後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琪琪格,把德妃帶過來,哀家倒要看看她這一胎懷的是不是個哪吒,不然怎麼這麼難生?”
不一會工夫,被送進產房的吳雅又重新被帶了回來。
看著麵前低眉順眼、卻沒有絲毫發動跡象的吳雅,太皇太後的臉色陰沉的厲害。
“怎麼回事?”太皇太後看向蘇麻問道。
“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德妃娘娘的確一直沒有發動的跡象。”蘇麻此時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她也不會到為什麼會這樣。
“那藥……”
蘇麻會意地搖了搖頭:“德妃娘娘自進了產房之後,什麼都沒有做。”
那這就太奇怪了!
太皇太後看向吳雅,眼中閃過一絲探究之色。
麵對太皇太後探究的眼神,吳雅低著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想來時候未到,這個孩子不想這麼早離開臣妾吧!”
“是嗎?倒是個懂事的孩子。”太皇太後冷笑一聲,眼神冰冷。
“葛太醫,給德妃看看,喝了這麼一大碗要身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彆是身子出了什麼毛病就不好了。”
劉太醫連忙上去把脈,但是越把越覺得奇怪:“回太皇太後,德妃娘娘脈象平穩,的確沒有要生產的跡象。”
“哀家還沒瞎,看得出來!哀家想知道的是,為什麼德妃沒有發作!”太皇太後厲聲問道。
被太皇太後這麼看著,葛太醫額頭的汗都下來了,連忙道:“這個、這個微臣也不大清楚,德妃娘娘的這種情況奴才以前也沒有遇到過,想來是德妃娘娘體質特殊,催產藥才沒有發揮它本該的效果吧!”
“你是說催產藥對德妃沒有效果?”太皇太後的眼睛眯了起來。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劉太醫頭上的汗更多了。
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看著低頭不語的吳雅,不由地抿了抿嘴,然後說道:“蘇麻,催產藥再給德妃端一碗來,那是這碗再不起效果,那你就強行讓它起效果!”
正在撫摸肚子的吳雅手頓時一停,慢慢地抬起頭,看向太皇太後的眼神儘是嘲諷之色。
“太皇太後果然是雷厲風行,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話放在太皇太後身上卻一點也不適用。太皇太後不僅言不善,心也更狠。”
對於吳雅的譏諷,太皇太後絲毫不為所動,淡淡道:“對於旁人,哀家自然都會寬容一些的。但是對於你這種狐媚惑主之人,哀家若是心軟,那就是對皇上的不負責任,對大清的不負責任,對天下百姓的不負責任。
所以為了大清江山,也隻能委屈德妃你了。”
“好一個天下為公!太皇太後的胸懷果然非常人所能比擬。”吳雅拍手鼓掌道,臉上的嘲諷之色越濃。
“隻是臣妾何德何能,竟能和大清江山、黎民百姓相提並論?不知道的,還以為臣妾是妲己褒姒轉世呢!”
“隨你怎麼想吧!蘇麻,把藥端給德妃。”太皇太後神色不變,冷冷地吩咐道。
“德妃你也不必先回產房了,就在這裡好了,哀家倒想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生不下來。”
看著絲毫不為所動、一臉狠色的太皇太後,吳雅不禁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這下,怕是真的逃不掉了。
默默地又喝了一碗催產藥,吳雅不動聲色地拔掉了胸口的一根金針藏在袖中,讓截留在體內的藥效慢慢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