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宮闈亂十(1 / 2)

長安馬球賽,一年一度的盛會,廣德公主未等開賽,就匆匆離去回公主府,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呢。

最終,此事被傳得有眉有眼,有說公主在宴上勾引尉遲大將軍不成,氣急敗壞離開的,也有說公主和麵首“新婚燕爾”,著急回去找麵首,仿佛是他們親眼瞧見的。

“還有呢?”

寧姝摘了個紫葡萄,丟到嘴裡,她坐在涼亭裡,翻看地理書籍,示意彩鳶繼續說。

彩鳶糾結,小聲說:“還有說……殿下回府後,連殷漾這朵孤高之花,都采摘了去,實在是……”

寧姝替她補:“荒淫無道、不守婦道、辱沒先皇後遺風?”

彩鳶連忙跪下,不敢高聲:“殿下,這是外頭人所傳,奴婢知道……”她抬了下眼睛,“奴婢知道,殿下並非如此。”

對她的表衷心,寧姝還沒說什麼,。

不遠處,鷹戈撐著竹骨傘走來,盛夏陽光把人事物燒得通透,彷如多種色彩雜糅,他身著青衣,若青竹清雋,像炎炎之中一縷涼風,壓下人心中的燥意。

寧姝忙朝他招招手,道:“鷹戈,來。”

小廝收傘,鷹戈拾階而上。

她手裡捏著一串葡萄,鷹戈本以為她要遞給他,卻看她拽下一顆葡萄,對他比了個動作:“啊~”

鷹戈:“……”

剛說完“殿下並非如此”的彩鳶,也尷尬地收回目光。

因為殿下就是如此荒唐。

寧姝堅持,無法,這又是在外人麵前,鷹戈隻好張開,用牙齒叼走那顆葡萄,他眉頭細微皺起,眼神示意,似是很不讚同她的做法。

好在喂了這回,寧姝沒再強求,她轉過頭,對彩鳶說:“沒事,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還犯得著管外頭的人說什麼呢,你下去吧。”

彩鳶:“是。”

彩鳶一走,紫玉就來了。

紫玉打量鷹戈一眼,識趣地收回目光,她走到寧姝身邊站住,道:“我還以為,我離開一段時間,殿下就信重彩鳶呢,原來殿下方才把我支開,隻是想聽彩鳶那小蹄子說外頭的傳言?”

寧姝問:“她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紫玉笑了起來,語氣活潑:“真倒是真的,不過就像殿下自己所說,何必在意,世人啊,總拿婦道婦道說事,先皇後若遵守所謂婦道,大周可就沒有邊境十年安穩,畢竟女人打仗,在他們看來多麼荒唐可笑,但就是女人,把那突厥打得嗷嗷,要不是如此,這群迂腐之人,還得把女人關在後宅多少年呢。”

這話說得實在大膽,若叫外人聽去,公主府……鷹戈不由皺起眉頭,罷了,公主府本也沒名聲了。

寧姝卻還笑著拍手:“你就專門挑我喜歡的聽。對了,那天我讓你找馬球賽在場賓客名單,整理出與我有過節、並且過節程度如何的人,你找得怎麼樣了?”

紫玉撓頭,愁眉苦臉:“名單倒是容易拿,去宮裡問問就知道了,隻是殿下,你知道整理過節這個工作,有多繁複嗎?”

就差直接說,殿下你自己得罪那麼多人,沒點數麼。

寧姝拍拍她的手,鄭重道:“既然繁複,那現在就去,我相信你會很快整理好的。”

紫玉:“殿下!”她唉聲歎氣:“那殿下要這個名單做什麼,總該給我點數吧?”

寧姝將葡萄籽吐在淺口碧玉藤蔓紋圓碗中,笑了下:“清算清算唄。”一來對自己得罪的人有個輪廓,二來,紫玉還不知道,有人敢在馬球賽當天給她下媚藥,她總要找到源頭,之所以不和紫玉說清楚中毒真相,也是提防她,免得打草驚蛇。

紫玉還是撒嬌:“殿下,明日府內蹴鞠賽就要開始,我這次回來得晚,還沒練過球,殿下忍心讓我拿不到好名次麼?”

寧姝這才鬆口:“去吧去吧,今天先不著急,但是,蹴鞠賽後再給我。”

紫玉興高采烈地走了,一路上呼朋喚友:“都彆忙了都彆忙了,咱們蹴鞠去!”那些丫鬟婆子,瞅向涼亭,知曉公主殿下默許,也高興地跟紫玉走了。

紫玉頭腦靈活,鬼主意多,她自小和陸寧姝一起長大,養出嬌生慣養的脾性,真論起來,府中第二主子當是紫玉。

待涼亭安靜,寧姝才忽的問鷹戈:“方才那兩人,你覺得誰可以用?”

一個沉穩老道,一個聰敏機警,各有特色。鷹戈想了想,說:“當是彩鳶。”

寧姝:“為何?”

鷹戈說:“彩鳶性子較為平實,做事仔細,也不會攛掇著殿下行那些荒……咳之事,府上缺一個性格沉穩,能壓得住事的人。”

認真聽完他說彩鳶的優點,寧姝卻問:“你為什麼覺得紫玉不行?”

紫玉何止是不行,是太不行了,若不是寧姝寵著紫玉,紫玉這種性子,在彆人家府邸裡,早早就被打發了賣走。這回,鷹戈就回答得很快:“她太跳了,容易惹事,其次,仗著寵愛做事拖拉,殿下叮囑她收集賓客名單,她卻一拖再拖,玩性大,以及……”

想起她那段對先皇後的評頭論足,鷹戈更不喜歡,隻壓低聲音說:“她把自己的位置擺錯了。”

寧姝“唔”了一聲,她默默嚼著葡萄,感受著唇齒甜美的滋味。

半晌,她沒有應鷹戈,突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才回過頭對他道:“走。”

鷹戈:“殿下是要?”

寧姝:“蹴鞠啊。”

鷹戈隻在三四歲,家中尚未出事前,玩過蹴鞠,十幾年後再碰這東西,很是拘謹,但他學武多年,蹴鞠難不倒他,踢了一小會兒,就感覺出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