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宮闈亂十六(1 / 2)

寧姝彈了會兒琵琶,技能時效過去了,大雨也變小,她便收歇。

不知道鷹戈脫險沒有。

她問係統,係統能給的隻有一個回答:“如果有危險,會再警告最後一次嗒,一直沒有警告,那就是目前還沒有呢。”

這聲警告,就是選在頭上的劍。

但願無礙。

寧姝打個嗬欠,她困到眼前出現重影,雙手橫疊,她趴在手上,迷迷糊糊中,窗戶突然“哢”的一聲。

寧姝反射性彈起來。

便看鷹戈一襲玄色夜行衣翻窗而入,因淋過雨,衣裳貼在少年精瘦的肢乾上,腳與手腕綁著透血痕的繃帶,利落線條勾勒描繪出力量的美感,卻看他怔愣在原地,雙眼因觸光眯起,隻是,雋秀的臉頰上,浮起刺眼的腫痕。

這得是多重的手勁。

寧姝臉上喜意乍歇,幾步走到他身邊,追問:“你臉上怎麼回事?誰打的?”

鷹戈好似才緩過神,他往後靠,撇開臉,聲音沙啞:“沒事。”

他避開她的目光,像怕被她看出什麼。

寧姝手伸到半空中,指尖頓住,這才收回,眼神順著他衣襟往下瞟,再見那幾道傷口,她不由皺眉:“趕快換身衣裳。”

紫玉一直歇在耳房,由她叫熱水,也瞞著菡萏院的下人,送藥。

所幸傷口沒有繼續流血。

鷹戈散了發髻,粗略洗過頭發,便坐在浴桶外,水溫正好,他擰乾布巾擦身體,暖熱的溫度蓋在他冰涼的肌膚上,叫他打了個冷噤。

隔著一道山水屏風,女子聲音絮絮叨叨:“你小心點,傷口彆碰到水。”

“藥夠用嗎?需要我搭把手不?呃,你放心,我不對你做什麼。”

“水涼了沒?要不要加熱水?”

鷹戈避開傷口披上裡衣,衣裳摩擦窸窣聲,被她的聲音壓住。

從來不知道,原來她還能這麼囉嗦,等不到他的回應,她的身影在屏風那邊晃來晃去,好像要進來,但還有點猶豫,她聲音放輕了些:“鷹戈?”

他這才從鼻腔裡,輕輕地應了聲:“嗯。”

“我還以為你暈倒了,”寧姝抱著手臂,往後靠在屏風上,心弦鬆弛後,她懶懶的,聲線拖得有點長,“沒事就好。”

真正鬆口氣的感覺。

鷹戈綁腰帶的手一頓。

雨停後,天際仍能時不時聽到幾聲悶雷。

寧姝提起茶壺,倒一杯熱燙的紅茶,放在鷹戈麵前,鷹戈手指摸著茶杯壁,被燙了下。

溫暖。

燈是暖的,水是熱的,茶是燙的。

過一會兒,他又將手指湊過去,蜷著握住茶杯,這下,四肢百骸流入融融火熱,連腳底都滾燙。

寧姝坐在他旁邊,處理他從聽雪閣帶來的案卷。

它們被水泡過,她抖著手指,極為小心地揭開兩張紙,不著急內容,先讓它們晾乾。

鷹戈按她的吩咐,把分類在十一年前的案子中的,旁的一些無關卷宗,一股腦拿走,一來,案卷隻有編號,並未明述是尤家,他沒精力挑選;二來,把所有案子拿走,才能讓聽雪閣揣度不透他們的用意,不然單獨拿走尤家案,豈不是明晃晃叫囂著就是他們乾的?

案卷一共十七頁紙,從編號,能看出有有三個案子,它們都是十一年前,經禦案處理的三個案子。

但除西北尤家通敵案外,另外兩個案子,寧姝也不知道是什麼。

等寧姝把所有紙張鋪開,隻看,記錄在紙上的,竟然是一些莫名的符號,雜亂無章。

鷹戈捏緊茶杯,神色不愉:“這是什麼?”

聽雪閣很狗,案卷肯定有“密碼”的,寧姝不奇怪,解釋道:“通俗來說,就是文字加密,隻有解開密信,才能獲知信息。”

鷹戈:“如何破解?”

寧姝點頭:“問得好。”

莫不是她這就有辦法了?鷹戈眨了眨眼,期冀看著她,隻聽寧姝說:“我也不知道。”

鷹戈無奈地吐出一口氣。

少年年紀不大,眉眼線條很乾淨,一副大人做派,隻是眼底澄澄,透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純然可愛。

寧姝不逗他了,清清嗓子,小聲說:“你之前不是說,聽雪閣受某高官蔭庇麼?這人在江湖飄啊,總該有靠山,咱們找這個靠山拿密信,不就得了?”

鷹戈頓覺柳暗花明,他竟沒想到還有這層,他眼睫微動,猶豫道:“隻是,不說那高官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他,他願意給?”

寧姝抿唇一笑:“怎麼不願意?”

鷹戈有種不祥的預感。

寧姝一手叉腰,流裡流氣:“就憑我是大周長公主,他就給乖乖給。”

鷹戈:“……”哪有甚麼“柳暗花明”,分明就是前路暗淡無光,死胡同,這一定是死胡同。

她總是這般,在讓人覺得可靠的時候,那股紈絝勁就殺了個回馬槍。

他沒留意自己在心裡嘀嘀咕咕,卻看寧姝盯著紙上符號,她在記它們的特征,嘴裡念念有詞:“甲骨文嗎……”

察覺到他的注視,她忽而抬眼,兩人眼眸驟然直視。

鷹戈眼瞼輕動。

這一次,眼看著她的手伸過來,他竟然滯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她柔軟的指腹,碰到他頰上的腫痕。

鷹戈驚醒,梗著脖子,往後躲開。

寧姝的手指停在半空,第二次了,她沒有生氣,隻笑眯眯問:“你沒有給臉上藥吧?”

鷹戈反應過來:“不曾。”其他傷口更疼,這個傷,不碰不疼,況且也不是什麼致命的……他忽視了。

寧姝歎了聲:“你打算就這樣?”

不知是不是困意上來,觸及她婉轉目光,鷹戈腦子就有點遲鈍,竟反問:“這樣有不好?”

寧姝:“當然不好啊,明天你這臉還不消腫,那些婆子小廝,都要猜今晚我們是多麼激烈,公主殿下又有什麼奇怪癖好,竟然扇得公子臉都腫了,你說說,我這一世英名怎麼辦呐?”

激、激烈?什麼癖好?

鷹戈臉頰刷的一下通紅,連她自稱“一世英名”都沒察覺不對。

寧姝倒白水洗洗手,蔥指揮掉手上水珠,說:“對啊,這麼晚了,也隻有那個,才能解釋我們為什麼叫熱水。”

以前在南風館,鷹戈知道那些男人見客後會叫熱水,可是這與……又有什麼關係?

他盯著寧姝,眼眸圓圓,呆得像隻鴿子。

寧姝輕聲:“你不會覺得,一個公主到她寵愛的男樂師屋子裡,真的隻是……”

她語速微頓,傾身朝他靠近。

腰肢微塌,胸脯的弧度,與細腰相得益彰。

鷹戈如火燎般立刻挪開眼睛,可她身上一股淺淡的女子香,縈繞在鷹戈鼻尖。

他低聲而堅定地說:“我們是合作……”

可她還不知收斂,越來越近。

鷹戈眼瞳睜大,身體在後退,但跟不上她靠近他的速度。

她的聲音讓他耳朵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