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宮闈亂三十二(2 / 2)

有凍死的,有跪在路邊祈求富人施舍的,鷹戈於心不忍,隻要他提,寧姝便二話不說,儘微薄之力,對此殷漾頗有微詞,心裡嘀咕鷹戈該不會是什麼妲己之流,專門蠱惑主公人心。

但有些時候,遇到災民,鷹戈隻低著頭。

見此,殷漾還奇怪呢:“你怎麼不發揮發揮你的良心,同情下他們?”

鷹戈忽視他話語裡的譏諷,回:“之前救他們,是災民人單勢孤,我們能幫就幫,但現下,這一片都是災民,如果不想被災民哄搶,置自己於危境,當低調離去。”

不是不想救,是無能為力。

這股災民,勢必會變成流民。

殷漾有點驚訝,鷹戈今時目光與昔日不同,卻還是有點不服氣,道:“我還用你教?”

他坐於馬上,回頭看了眼路旁麵目枯瘦的人,心裡刺痛。

現如今,秋闈也徹底沒個聲,讀再多聖賢書有什麼用,頹勢既定,他迎著寒風,低低歎了口氣,霧氣從唇邊散開到天際,陰沉沉的天卷著一片雪花,落到一頂臟汙的草帽上。

此草帽是隴右道流民的特征,山道裡,戴草帽的一群人埋伏著,一見到馬車車隊,頓時兩眼泛光。

而與此同時,馬上的尉遲序突然牽住馬,給其餘人打了個收拾。

車隊停下來。

寧姝掀開車簾,便看前麵是一道峽穀,鋪著一層白雪,很是乾淨幽靜。

尉遲序隻道:“這一處有埋伏,換道。”

鷹戈瞪大眼睛屏息,愣是沒看出埋伏存在哪裡,而殷漾和尉遲序,都不會主動和他說。

少年皺著眉頭,思索著,那副模樣認真得有點可愛。

見鷹戈引馬掉頭,寧姝朝他招招手,他過來,下馬靠近馬車窗前,寧姝的聲音在雪地裡很是清越:“峽穀地形向來是兵家用兵之地,高處伏擊,易守難攻,對地麵還有高地優勢,而這條道路上的雪,肉眼就能發現比其他路的要厚,你覺得,為什麼會厚?”

鷹戈恍然:“山賊或者流民,在這裡打劫旅人,所以用雪埋住痕跡?”

寧姝伸出手,揉了下他頭發,笑了笑:“對。”

抱著手爐的手,很是溫熱,鷹戈在外麵待著,身體哪哪都冰涼,他一下有點緊張,盯著寧姝手指,舌尖潤潤嘴唇,問:“沒凍到殿下吧。”

寧姝:“當然沒事,隻是辛苦你了,累吧?”

鷹戈心中一軟:“談何辛苦與累。”為殿下效勞,他高興還來不及。當然,後半句並沒有直白地說出來。

殷漾牽著馬過來,懶懶道:“行了,我與大將軍也都騎馬呢。”

寧姝轉而道:“漪之,也辛勞你了。”

殷漾愣了下,撇開頭,極小聲道:“哦。”

寧姝把簾子放下去,斜對麵,尉遲序緩緩挑了下眉頭。

幾人離開的動靜,還是引起流民的注意。

一看這夥人不上當,領頭的也是個膽大的,遂改變策略,從兩邊山上衝下來,鋪天蓋地的:“衝!搶他們的東西!”

府兵打不過這些經過一段時間曆練的流民,以撤退為主,打著打著分成幾股,鷹戈本來一直跟著寧姝紫玉,遊刃有餘,後來流民從峽穀上推下許多塊巨大的圓石,在雪地裡滾出印子,戰況對寧姝這邊就有點不利。

寧姝離開馬車,坐在馬上:“不要戀戰!走!”

她指揮府兵撤退,與此同時駕馬而走,一陣混亂後,幾人在這片峽穀徹底走散,寧姝才恍然發覺,她身邊隻有一個尉遲序。

她吸著冰冷的空氣,喘了一口:“大將軍!”

騎馬靠近尉遲序,看到沾血的衣角,問:“可無礙?”

廢話,尉遲序肯定不會受傷,這是彆人的血,寧姝心裡明白,不過客套也該客套的,便看尉遲序提起劍,將被血沾汙的那一角切下來,丟掉。

兩人之間沉默片刻。

這段日子,托係統嗶嗶嘮嘮的福,寧姝幾乎沒有單獨與尉遲序相處,乃至談話,一天都不超過一句,此時雪地裡,隻剩下兩人,氣氛就好像這寒冷天地,僵得很。

其實,寧姝還有很多話想問尉遲序。

他是先皇後的胞弟,之前寧姝就猜到,他或多或少知道點不為人知的東西,隻是礙於要躲開他,沒有機會得到一個正麵的回答。

而且這段時間的冷卻,尉遲序也清醒了吧。

寧姝悄悄瞅他,見他在看天與地形,判斷接下來怎麼走,突然放心。

尉遲序也很快指著一個方向,淡淡地說:“要出萬寰縣,這邊。”

兩匹馬並肩上前,寧姝緊了緊身上披風,問:“大將軍,我能問你個問題麼?”

尉遲序昂首斜睨她,寧姝就緊接著說:“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一件事,紅蕊和蓮種相互依存,十八年為期,蓮種若不成熟,紅蕊會成為致命;但現在蓮種成熟了,我要怎麼樣,才能根治紅蕊。”

她一邊問,一邊偷偷觀察尉遲序的表情,眼睛眨了又眨,睫毛上下遊移,撲閃撲閃的。

尉遲序看向前方的路,言簡意賅:“你想錯了。”

他停下來。

想錯了?寧姝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靠近了點,笑得有點和比天上冷太陽要暖和:“大將軍,是什麼個意思?”

尉遲序忽的笑了一聲,又道:“陸寧姝,你發現一件事沒有。”

寧姝:“什麼事?”

尉遲序抻平唇角,冷淡眉眼在雪色中更顯俊逸:“你平時不是‘舅舅’喊得很順口麼。”

寧姝突然有點預感,隻聽他哼笑聲,頓了頓,道:“叫我大將軍,我憑什麼回答你。”

寧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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