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長款羽絨服,懷裡緊緊抱著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周圍散落著成片的藥盒和食品包裝袋。
地上還混雜著幾片乾涸的血印。
餘建行舉槍警示了一下,腳步一轉,剛想出聲,就看見那女人手腕上乾癟的傷口和她懷裡孩子臉上已經乾透的血跡,手裡的搶放下,慢慢走了過去,看著那個努力掙紮著,想要自己孩子活下去的女人,輕輕抬手合上了她的眼睛。
他們是被活活餓死的。
那個女人身上厚重到不能承受的張力並沒有隨著她的死去而消失,整個空間都被靠在角落的她壓的搖搖欲墜,她被壓的有點喘不過氣,她努力不去看,不去想,可翻著藥櫃,餘姚還是紅了眼睛,她一刻不停的翻著,眼前卻漸漸模糊。
狠狠抹了一把,餘姚衝出去,抱著一床被子回來,哭著輕輕的蓋到了她身上。
雖然殘酷的現實曾經不止一次的狠狠告誡過我,但它卻又在我將要跌進穀底的時候毫不猶豫的伸手拉我一把。
願冰冷不在侵襲,願溫暖常伴。
帶著藥,他們迅速逃離了那個“絕望世界”。
吃了藥,他們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等他們再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窗外紛飛的雪花。很美,可大家的心卻跟著那飄飛的片片白雪一步步墜入穀底。
零下五十度了。靠近冰麵的玻璃都被凍碎了,昨天幾個吃了退燒藥的孩子又燒了起來,寒風好像穿透了玻璃和石牆從四麵八方裹了過來。不管穿多少,怎麼搓手,都還是冷。
屁股底下的冰麵好像神雕俠侶裡小龍女睡的寒冰玉床,冒著肉眼看見的冷氣。
沒人敢在一樓的冰麵上睡覺,就算有羽絨服有被子有睡袋,那也不行。
他們把一樓封死,全部搬上了二樓,家具城床上的被褥都被搜走了,留給他們的隻剩下光禿禿的木床和幾個來不及搬走的床墊沙發墊。
幸虧他們沒有把木床也搬走,把木頭劈開,他們圍成堆烤火。
火不敢生的太大,怕把樓板燒穿,他們就一根根的扔著木頭,努力擠著讓自己離火堆更近一點,再近一點。
甚至有孩子湊的太近烤傷了手還在努力往前靠,因為他們冷,手都被凍的沒有感覺了,他們恨不得一頭撲進火裡。
他們把所有漏風的地方堵死,用背板把背陰的窗戶釘死,隻留向陽的那麵落地窗。
好在雪落後風停了,雖然還是很冷很冷,但他們終於敢湊在火堆旁睡一覺了。
而且他們不能一直就這麼窩著,能燒的都快燒光了,口糧也所剩不多了,他們必須趕快找到車,儘快出發。
躲在家具城的這些日子裡,他們一直在努力回想,回想自己記憶中臨海市有可能殘存車輛的地點。
經過多重印證排除,大家得出了三個可能性最大的地方。
一個是靠近機場的車管所,這個車管所是很多年前依附在老城區建的,地勢很高,近幾年經濟發展,隨著市政府搬遷,城市經濟中心轉移,大部分政府部門都跟著搬了下來,隻有它,因為交通問題,一直留在老城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