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根本就沒信,這年頭,什麼把戲耍不出來。
送水的地方離他們場子就兩站地,小路都看不見一條,出事?怎麼出事?是三輪車蹦的太快,顛的屁股疼?
結果沒一會兒,那要水的熟人過來了,問她怎麼還沒給送水,他們等著喝呢。
這一問,把她問傻了,下意識的回,不是給送過去了嘛!然後就腦子一懵,手裡的賬本都沒來得及放就衝了出去。
一路喊著,就這麼找到了救助站,一進門診樓,她就看見了自己兒子一身血,躺在診室旁邊的一個小床上。
周圍一個人沒有。
她想喊,但嗓子卻好像被堵住了,她踉蹌著撲到兒子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血,怎麼有這麼多血。
摸到兒子身上的血,堵在她嗓子的石頭才被突然掀開,她嗷的一聲抱著兒子哭了出來。
來了人檢查一下,就告訴她說要住院,而且除了全身的皮外傷,她兒子的右眼可能會瞎。
瞎,為什麼會瞎,不會的,就是去送個水,怎麼會瞎,不會瞎的。她被這一把突然揮下的長刀斬倒在地。
醫生還說,這傷應該是摔進海裡碰的。
可怎麼會摔進海裡,兒子沒醒,她也沒法問,隻能逼著自己先忘了,因為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考慮。
就是醫院的費用。
災後,除了被吞沒的土地,各種常用物資也十分緊缺,尤其是醫藥資源,有些過度依賴機械化的藥品已經徹底不能恢複生產了,用一點少一點,不少藥已經不是單純用錢就能買的到的了,它還需要搭配一定數值的積分。
受這個城市庇護就得為這個城市做出貢獻,而積分就是把這個貢獻的標準數值化,災後,這座城市裡的人自動自覺的開始分流,標準很簡單,就是有用和沒用,有用的人享受的多一點,沒用的人就要格外去付出一部分,來爭取在這座城市生活的權利。
而積分就這麼應運而生了,它不能代替錢,它隻是一種社會化的數值產物,就好像災前剛出台的落戶積分,代表的是一種你是不是能合法居住的權利。
當然這種最基本的權利大家很容易就能滿足,但這種積分不單單是服務於住房,它還可以讓你享受更高一級的權利,例如藥物供給。
現在的住院費分為兩部分,糧食和積分五五分,糧食好說,但積分就不是那麼好賺的了,生病一直是有錢人的專利,不管是災前還是災後,災前是錢,災後就是積分了,住一次院消耗的積分值相當可觀,平常的獲取途徑根本不可能湊齊這麼多積分,所以市領導班子就半強迫的出台了以工抵債的積分償還方式。
說起來跟古代的義務徭役有些像,但跟它不同的是,前者無法選擇,後者可以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