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得知,朝廷有詔書到,需要陳留郡為伐吳大軍提供部分糧草、輜重,還要征發一部分郡兵做民伕。很顯然,大司馬曹休要伐吳已成定局。麵對這麼一件大事,他卻不能發表意見,哪怕是一個字也不行。
曹苗不準他說話,否則就斷絕父子關係。
曹植之所以接受曹苗的條件,當然不是怕曹苗斷絕父子關係,而是謝夫人勸他的一句話:你應該聽大王子的,就像當初應該聽崔夫人的。
提到崔夫人,曹植就像被打斷了脊梁,再無一絲反抗的勇氣。
孫浩來訪,曹植雖然滿肚子話想問,最後卻還是悶在了肚子裡,隻是說了一些不鹹不淡的場麵話。
這期間,曹誌帶著亭長來,亭長原本很從容,見孫浩在,神情便有些慌亂,吱唔了半天沒敢說話。曹誌說,他想向亭長借一套馬車,亭長卻說,眼下有軍務需要傳遞,車馬都必須備用,不能外借。
理由自然是對的,但亭長沒把曹植父子放在眼裡也是事實,否則就算天塌下來,這馬車也是可以借的。
曹植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孫浩一聽就火了。亭長看不起曹植父子,也就是不給他父親孫邕這個陳留太守麵子。若是曹苗生氣了,以後再不與孫邕談論修仙之道,他難辭其咎。
不過,孫浩是讀書人,過兩年也要入仕為官,自然不會做得太露骨。他體貼的表示,亭長的考慮很周到,眼下的確有軍務,車馬需要備用。不過沒關係,我有車馬,可以送給大王。
孫浩一轉身,問了亭長姓名、籍貫,對隨從說,這位亭長勤於國事,當付以重任,就讓他負責押送輜重去壽春,到大司馬軍前效力吧。
孫浩的話還沒說完,亭長就跪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求饒。到軍前效力,和送死沒什麼兩樣。就算能活著回來,來回上千裡路走下來,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至於立功,有那麼容易的事嗎?從武皇帝時算起,哪次伐吳能打羸的,不是無功而返,就是吃了虧。
曹植看在眼裡,心中五味雜陳。自已身為藩王,卻使喚不動一個小小的亭長,還要借助於孫浩一個沒有官職在身的白身。就這點能力,還想影響天子決策?
曹誌帶著嚇得腿軟的亭長出去了,曹植和孫浩多說了幾句。孫浩把大致情況介紹了一遍,曹植雖然想問個詳細些,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有孫浩出麵,事情好辦多了。曹誌從亭中借了一輛車,兩匹馬,由曹植乘坐,替換了一頭老牛下來。他下令將老牛宰了,供一行數十人改善夥食。一人半斤肉,老宋等有機會重新上陣的人加倍。
曹誌本來覺得自己做得很好,結果又被曹苗批了一通。漢斤比較小,隻有後世的250克,一斤等於半斤,半斤隻有二兩五,也就是幾口的事,解饞而已,當不得用。老宋他們長期營養不足,要想在到達洛陽之前恢複體力,讓雍丘王府看起來像點樣子,這點肉食是遠遠不夠的。
曹苗讓曹誌翻倍供應,個彆人如阿虎之類,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要擔心牛肉不夠。青桃見曹誌為難,主動勸解道,府中衛士長年沒有肉食,一下子吃得太多未必是好事,還是慢慢來,每天增加一點,讓他們有個適應的過程,免得弄巧成拙。
曹苗覺得有理,接受了青桃的建議。
曹誌鬆了一口氣,轉身出院,將曹苗的意見轉達給曹植、謝夫人。曹植想了半天,最後點點頭。
“聽你阿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