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苗一時竟無言以對。他重新打量了曹植兩眼,覺得有必要重新評估眼前這個人。
曹植伸出手,曹苗看看他,笑了一聲,還是提起酒壺,為他添滿了酒。
曹植呷了一口酒,發出愜意的輕歎。曹苗心裡癢癢,有一種將酒壺砸在他腦袋上的衝動,臉上卻笑得更加溫和,一副洗耳恭聽的孝子模樣。
“依父王之見,這件事當如何處理?”
“事有輕重緩急,當以大局為重。隻有大魏江山穩固,你的願意才有實現的可能。否則,你我父子為了亡國之臣,形勢隻會更糟,劉氏子弟便是前鑒。”曹植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當務之急,自然是阻止大司馬伐吳,以免覆敗之禍。大司馬性剛易折,若是意氣用事,有所不測,朝廷將折棟梁。”
說著,他又伸出手,亮出已空的耳杯。
曹苗沒有給他添酒。父子倆四目相對,互不相讓。曹誌坐在一旁,想勸又不敢,隻能報以苦笑。
“我手裡還有點錢。”曹苗微微一笑。“你若真能阻止大司馬伐吳,我買京師最好的酒,讓你一醉方休。如果你不能,這一年都不準喝一口酒。如何?”
曹植眉梢輕挑。“當真?”
曹苗沒說話,隻是舉起手掌。曹植見狀,哈哈一笑,舉起手,與曹苗三擊掌。
“一言為定。”曹植一臉狡黠。“要勸陛下更改成命,我必須上書言事,你不能阻止我。”
曹苗心知肚明。這麼重大的事,讓曹植不發一言實在太難了,該撞的南牆還得撞,他能做的隻是準備墊子,緩衝一下,彆一頭撞死了。“當然。不過每天晨跑增加到十裡。陛下收回成命之前,不準喝一滴酒。”
曹植臉頰一陣抽搐,剛想說話,曹苗又道:“若是你不願意,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曹植咬咬牙。“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豈能出爾反爾。就依你。”他看看手中的耳杯,見杯底還有幾滴殘酒,不禁咽了口唾沫。他很想將這幾滴殘酒喝掉,可是麵對曹苗、曹誌,他又實在拉不下這個臉,隻得咬咬牙,故作豪爽的將耳杯擲在地上,長身而起,朗聲吟誦。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
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
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
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邊城多警急,虜騎數遷移。
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長驅蹈匈奴,左顧淩鮮卑。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
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