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容易被人蠱惑,輕信謠言嗎?幫我傳幾句話,將功折罪。若是成了,我跟他恩怨兩清,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鐘夫人很尷尬,鐘泰更是臊得無地自容,連頭都抬不起來。
曹苗有點不耐煩。“行不行?給句痛快話。”
鐘泰這幾天真是太累了,恨不得早點脫離苦海,也顧不上曹苗的調侃。“請鄉公直言。”
曹苗看看鐘夫人。鐘夫人也低下頭,無可奈何的點了點。
曹苗咳嗽了兩聲,不緊不慢地說道:“前兩天,我聽到一個傳言,說鐘太傅的那個小兒子不是他的種,是他兒子鐘毓私通他的妾所生。我覺得有些道理,你說他一把年紀了,哪裡還能生?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鐘泰姊弟目瞪口呆。“這……”
曹苗眨眨眼睛。“你們說,鐘太傅聽到這個傳言,會不會無動於衷?”
鐘泰姊弟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不約而同的搖頭。“絕對不會。”鐘泰想了想,又說道:“這件事不僅關乎太傅本人的名譽,更關乎稚叔的聲望,一旦傳播出去,必然影響他的前程,豈能等閒視之。”
“那就好。”曹苗微微一笑。“你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傳到鐘太傅耳中。他若問起,你就說偶爾聽我說起,是真是假,何人所傳,並不知情。”
看著曹苗臉上的笑容,鐘泰打了個寒戰。這是個惡魔,最好離他越遠越好。
——
鐘繇撫著花白的胡須,打量著眼圈發黑的鐘泰,淡淡地問了一句。
“元平,這幾天……很辛苦吧?”
鐘泰拱拱手。“曹苗、曹纂仗勢欺人,尋各種理由滋事,泰位卑言輕,不得不從。”
“這些話,是你偶爾聽到?”
“是的。就因為聽到了他們談話,還被他打了幾鞭。”鐘泰擼起衣袖,讓鐘繇看他手臂上的鞭痕。鞭子是夏侯序抽的,抽得很重,倒不是作假。
鐘繇瞥了一眼,歎息了一聲,命人取來一盒藥,親自遞給鐘泰。“好好養傷,保重身體。”
“喏。”鐘泰感激不儘,收好藥,再三拜謝後退出。
鐘繇坐在憑幾中,看著鐘泰退出,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他可以不信鐘泰,但他深知這個謠言的殺傷力。他自己什麼也不怕,但鐘毓不同。天子一直有意無意的壓製汝潁子弟。鐘毓為散騎多年,還沒有正式受職。現在出來這麼一個謠言,若不能及時清本正源,鐘毓很可能連散騎都會被罷免。
這個謠言狠就狠在你明知是謠言,也不得不應對,否則就會越抹越黑。攻其必救,合乎兵法之要。
更要命的是這個謠言聽起來不像謠言,真能蠱惑一部分人。一旦傳播出去,很快就會滿城皆知。
“取我的名刺,邀司隸校尉崔德儒一見。”鐘繇沉吟良久,淡淡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