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纂倒吸一口冷氣,瞪著曹苗,半天沒說話。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江東與中原對抗時,襲營就是常用手段。十幾年前,甘寧就襲過曹操的營,大獲成功,孫權甚至覺得是報了逍遙津之恥,大肆宣揚。
“彆發愣了,快去準備。”曹苗又拉住曹纂,指指帳前的篝火。“悄悄的,不要驚動我們的對手。他們想趁火打劫,我們就來個渾水摸魚。”
“明白,明白。”曹纂樂得合不攏嘴,美滋滋的走了。隻是出帳的姿勢有些難看,幾乎是爬出去的。
——
夜風徐來,湖水泛起漣漪。
黑暗中,幾隻竹筏緩緩飄來。竹筏上伏著幾個身影,一動不動,哪怕湖水浸濕了他們的戰甲,浸濕了他們的戰袍,冰冷刺骨。
在離岸二三十步的地方,一聲悠悠鳥鳴,竹筏全部停住。原本就不怎麼響的水聲消失,幾隻木筏靜靜地停在湖麵上,停在篝火的照耀以外。
中年女子伏在竹筏上,手裡端著一隻勁弩,視線順著弩箭,看向湖邊的帳篷。
帳篷離岸十餘步,還在勁弩射程以內。隻要她一聲令下,二十具弩齊發,足以將帳中的兩人射成刺蝟。
曹纂身材高大健壯,與眾不同,她安排的探子借著篝火,親眼看到曹纂進了帳篷,一直沒有留開。
如果能擊殺曹休之子,哪怕誤殺了來降的高陽鄉公曹苗也無所謂。對吳國來說,曹苗的死活區彆並不大。在孫權即使登基之際,有一個魏國宗室歸義固然不錯,卻不比兩顆首級的份量重多少。
氣死曹休,對吳國更有意義。
女子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再過一會兒,月亮就該出來了,屆時湖麵被照亮,他們將無所遁形。如果對麵山上的人還不發起攻擊,她就隻能自己上了。
儘管損失會大一些,也比前功儘棄好。
正當中年女子又一次抬起頭,看了看天色,準備下達攻擊命令時,遠處的山坡上忽然射出一枝箭,一枝帶著火把的箭。這枝箭飛躍近百餘步,力儘而墜,箭上的火把卻照亮了湖邊的陣地。
借著這短暫的光亮,中年女子看到帳篷的另一側豎著一排黑影,看起來像是持盾蹲立的步卒,這一側卻空無一人,連個觀望的都沒有。
她不禁笑了笑。這些魏人真是記吃不記打,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威脅是誰。
她揮了揮手,又是一聲鳥鳴響起,兩隻木筏緩緩向岸邊劃去,剩下木筏上的將士紛紛端起了弩,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此刻,岸邊已經大亂,有人影在奔跑。更遠處,喊殺聲大起,一枝又一枝箭射出,帶著尖厲的嘯聲,撲向湖邊的帳篷。有幾枝箭射入湖水,濺起一朵朵水花。
吳軍將士舉起了盾牌,護住要害。
離岸十步,中年女子身先士卒,第一個下了水,一手舉盾,一手舉弩,快速向湖邊走去,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岸邊的帳篷,手指搭在弩機上,等著帳篷中的人影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