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魯班瞪視著孫夫人,端起水。孫夫人還沒來得及提醒她水燙,她已經一飲而儘,燙得眼淚都出來了。她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握著杯子,越握越緊。“啪”的一聲,陶杯被她捏碎,紮破了她的手,鮮血滴落。
孫夫人皺皺眉,叫人進來為她包紮。孫魯班一揚手,恨聲道:“不用。我自作自受,自取其辱,不要你可憐。不過你也彆高興太早,抓不到那些刺客,你現在怎麼吃下去,將來就怎麼吐出來。”
“什麼吃下去,吐出來?”孫夫人皺起眉頭。
孫魯班卻不理她,起身就走,門摔得哐哐響。一個婢女聞聲過來查看,被她一腳踹倒在地,疼得半天沒能爬起來。
孫夫人一聲長歎,無奈的搖搖頭。她抬起頭,目光透過窗戶,看向正與侍從一起準備營地的曹苗,眼神漸冷,嘴角卻挑起一抹淺笑。她坐了片刻,起身出艙,緩步上了洲,慢慢向曹苗走去。
站在離曹苗十步遠的地方,她靜靜地看著曹苗,一言不發。
曹苗回頭看了她一眼,顯得有些遲疑。過了一會兒,他還是走了過去,拱手施禮。
“夫人有何指教?”
“很熟練啊。”孫夫人淡淡的說道:“身為王子,還會做這些?”
曹苗苦笑。“我這個王子命不好,幼年喪母,有父若無。如今流落他鄉,又一錯再錯,還不如當初在雍丘,至少還有自己的院子可住。”
孫夫人有點尷尬。“我大吳雖有佳處,卻不容間諜放肆。”
曹苗沉吟片刻,慢慢抬起頭,直視著孫夫人的眼睛。“夫人如果真覺得我是間諜,何不直接將我關進大獄,卻安排在這洲上?你不要說我是中原人,不善泅水,所以關在這裡很安全。”
孫夫人眼神微閃。“那你說說,我為什麼要將你關在這裡?”
“如果我猜得不錯,夫人此刻已經放出風聲,希望那些潛伏在武昌的魏國間諜聞風而動,如飛蛾撲火,直奔這沙洲而來。屆時夫人以逸待勞,將他們一網打儘。至於我是不是間諜,又死於何人之死,都不在夫人的關心之列,對吧?”
孫夫人露出欣賞的笑容。“你果然很聰明。那你說說,他們會來嗎?”
“我不知道是哪些人,不清楚他們的行動風格,又怎麼知道他們會怎麼做?”
“如果是你負責這次行動呢?”
曹苗看了孫夫人片刻,忍俊不禁。“夫人是誘我入甕,自承罪名,還是向我問計?”
“有區彆嗎?”
“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區彆。”曹苗環顧四周,笑了幾聲。“不管夫人是誘我入甕,自承罪名,還是向我問計,都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你,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強大。”他轉身打量著孫夫人,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可以騙公主,但你騙不了我。”
孫夫人麵不改色。“是嗎?”
“是的,新年在即,武昌人滿為患,你卻將數百解煩兵部署在這裡,守株待兔,等幾個可能會來,可能不會來的魏國刺客。你覺得這是明智之舉?”
孫夫人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動搖,閃過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