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鎮靜自若的曹苗,羊衜欲言又止,氣勢不知不覺的弱了很多。
曹苗笑笑。“羊君,冒昧地問一句:儒法王霸之間,你奉儒還是奉法,崇王道還是崇霸道?”
“這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曹苗笑得更加燦爛,眼神卻更冷。“如果你是信奉儒學,崇信王道,我的確有為間的嫌疑。比如吳王父子之間的分歧,君臣之間的衝突,都可以推到我的身上。可若是你信奉的是法家,崇奉的是霸道,那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不是間諜所當為。”
不等羊衜回答,他又悄聲補了一句。“是太子讓你來的嗎?”
羊衜眼神微縮。“鄉公不必顧左右而言他。你是校事都尉,這是事實吧?”
“是,我是校事都尉。”
“既然如此,劉辰是你的部下,你會不知道他的身份?”
曹苗歪著頭,咂了咂嘴,無聲地笑了起來。“我明白了,羊君是奉行儒家,有恩報仇,有仇報仇,今天就是來報仇來了。行,誰讓我當初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羊君呢。如今一報還一報,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你說吧,還有什麼罪,我都認。然後是去解煩營,還是校事署,悉聽尊便。”
曹苗束手就縛,羊衜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恨恨地盯著曹苗看了兩眼,轉身下去了。
曹苗不屑地哼了一聲,又揚聲笑道:“聽夠了沒有?再不上來,我就跳江了。”
“趕緊跳,省得我親自動手。”孫夫人緩緩走了上來,冷冷地看著曹苗。“曹都尉,你究竟有幾個身份?”
“不好說,要看什麼人問。比如說全大娘,她認定的結果肯定和夫人認定的不一樣。”
孫夫人目光一寒,如電掃至。“管好你的嘴!”
“我可以管好我的嘴,卻管不好彆人的嘴。”曹苗不緊不慢地說道:“夫人,你可彆欺軟怕硬,儘捏我這種沒根基的外地人。”
“你是校事都尉總是事實吧?”
“是,可是我這個都尉能做什麼,你應該想得到吧。劉辰是我的下屬,你信嗎?”
孫夫人皺了皺眉。“你怎麼會成為校事都尉?又為何從未提起?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你應該知道輕重。”
曹苗陰著臉,沉默良久,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夫人聽說過玉梟印嗎?”
孫夫人搖搖頭。
“玉梟印就是校事玉印,是我大父武皇帝當年所製,以玉為印,以梟為鈕,有‘總諸校事’四字,直接指揮校事行動。但這枚玉梟印後來失蹤了,不知去向十餘年,去年四月,就在我夢見仙人之後不久,這枚玉梟印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
孫夫人一邊聽,一邊打量著曹苗的臉色。從曹苗的臉上,她看不出半點破綻。明白了曹苗這個校事都尉的由來的同時,她也體會到了曹苗的心情。這個校事都尉就是個掛名,隻不過是對曹苗主動交出玉梟印的獎賞,根本沒有實權可言,甚至可以說是一個羞辱。
劉辰不可能是他的下屬,更像是來監視他的暗線。劉辰死於作戰,真相無法驗證,但曹苗的所作所為的確不像間諜,卻是可以肯定的。相比之下,倒是羊衜一回武昌就指證曹苗顯得更有問題,這不能不讓人聯想到最近形勢不太妙的孫登。
與其說是指證曹苗,不如說是指證我和解煩營,可惜又沒這個膽。一群懦夫,不敢當麵叫陣,隻敢在背後使陰招。
孫夫人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