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被當成替身的炮灰(24)(1 / 2)

沈鈺被帶上警車的時候,還恐懼的瑟瑟發抖,隻要稍稍一點動靜都能嚇得他大叫,警察不得不看著他,窗外的路燈從他這張和沈黎極為相似的麵容上掠過,卻照出了他的醜態。

他嘴裡一直喃喃著:“見鬼了……有鬼,有鬼……”

“我說,這人不會是瘋了吧?”一旁的老警察皺起了眉頭:“這念叨著什麼呢?”

“不清楚,沒聽說他有精神問題。”坐在沈鈺旁邊的警察也十分無奈:“看緊點,彆出事了。”

“他這一身的傷,大概得去醫院處理。”他們已經給沈鈺的手包紮了一下,但是被鋼筋貫穿了手掌,不是輕易能處理好的,沈鈺的恐懼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疼痛,整個人狀似瘋魔。

“他不會是裝瘋賣傻吧?畢竟如果是精神有問題的嫌疑犯,在病症發作期間犯案……”一旁的警察頓了頓,接著道:“看來得仔細點。”

警車到了醫院,沈鈺被送往急救室,他的手掌被鋼筋穿透,鮮血不停地流,裹著他手的紗布都被染得通紅,裡麵能看到有些黑紅的肌肉,醫生立刻來為他做手術。

沈母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立刻趕了過來,看到站在旁邊的警察就要撲上去,卻被攔住了,沈母哭著道:“你們做了什麼,你們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這就是嫌疑犯的母親。”一個警察歪過頭,壓低聲音道:“局裡發來了通知,說是這個犯罪嫌疑人和之前的綁架案也有關係。”

“我知道,這個人不就是之前被綁架的人嗎?他和他哥一起被綁架了來著。”老警察應道:“不過我們還沒找到他哥,上次去他家,他們一家都說他哥已經回來了?”

“不光是這個,而且綁架案的綁匪去自首了,那個網上鬨的沸沸揚揚的家教罵孩子的視頻,裡麵那個家教,就是他。”這警察搖了搖頭,他道:“人心難測,那麼小的孩子,怎麼忍心?”

沈父攙扶著沈母坐在一旁,沈母哭的幾乎要暈過去了,直到護士急匆匆從裡麵出來,道:“家屬在嗎,快簽字,簽手術同意書。”

“我兒子怎麼樣了?他還好嗎?”沈母問道。

“因為鋼筋貫穿傷太嚴重,壞死部分如果不切除,會危及生命,家屬快點簽寫手術同意書,我們這邊才能做截肢手術。”護士說道。

“什……什麼?”沈母和沈父同時站了起來,他們麵露震驚:“什麼截肢手術?”

“患者的傷口被鋼筋貫穿,鋼筋上麵有太多的細菌,還有機油,這些全部都汙染了傷口,造成壞死,如果再不切除壞死部分,很可能威脅道患者生命。”護士儘力解釋清楚,她焦急道:“家屬快點簽寫同意書,不然越是拖下去,壞死部分越嚴重,很可能這隻手都保不住了。”

“我不簽!你們騙我!”沈母不能接受,她搖著頭後退:“我要是簽了,我兒子變殘廢了怎麼辦,我不能簽,我不簽!”

“唉!你們!”護士沒辦法,隻能給他們一遍一遍的解釋,另一個護士也出來催促了,可沈母說什麼都不簽這個同意書,一直拖到了手術下了病危通知書,沈母才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一般,跪在了地上,顫抖著手在同意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打電話,快打電話給小黎,他弟弟遭遇了這個事情,他這個做哥哥的怎麼能不在這裡……”沈母這時候想起了沈黎,她捂臉哭了起來:“這以後要怎麼辦啊?”

謝朝接到電話的時候,直接摁下了靜音,安心的在小區附近的花園散步,不遠處的早點鋪五點左右便開張了,他走過去點了一碗熱騰騰的甜豆腦,吃完才回去的。

係統333告訴他,因為沈母一直拖著不肯簽字,所以耽誤了手術進程,沈鈺的右手沒保住,截肢了,聽到這話,謝朝下意識的笑了一聲,頓覺肩頭都輕鬆了一些。

“陸宇怎麼樣了?”謝朝忽然問道。

“他在公安局那邊,程奇把事情都告訴了他,現在他整個人都處於難以置信的狀態。”係統333頓了頓:“如果你現在回去,大概率會在單元樓底下碰到他。”

謝朝聞言,輕聲嗤笑:“比沈鈺有用點,至少還敢過來。”

“那你現在回去嗎?”係統333問道。

“不回去,讓他等吧,我得去一趟醫院,估摸著現在沈鈺應該醒過來了吧?”謝朝笑著說道。

“還沒醒來,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333應了一聲。

正如333所說的那樣,陸宇在接到了公安局電話的時候,他是不願意相信的,趕去公安局見到了程奇之後,他還是第一次了解到關於沈鈺一些不為人知的一麵,也是在那裡,他翻開了手機,看到了信息推送的視頻,視頻上的人和他印象裡的沈鈺仿佛是兩個人,讓他有種荒謬的錯覺。

可讓他感覺更加荒謬的是,程奇告訴他:“我錯了,我當時以為那個是沈鈺,所以我就……我殺了他,我殺了沈黎!沈黎……已經死了,他早就死了……”

說完,程奇就崩潰的哭了起來:“我殺人了,我不應該一時衝動去殺人的,我如果坐牢了,我的老婆孩子怎麼辦,我後悔了……”

陸宇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表情,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起了身,連椅子都摔在了地上,玻璃上映出了他蒼白驚懼的麵容。

“你騙我,如果沈黎死了,那我這幾天看到的都是誰?這不可能,你騙我。”陸宇聽到自己的聲音極為嘶啞,他一直在否認著,但是心頭的不安卻在不受控製的擴大,他看到程奇渾身微微顫抖:“我不知道現在這個沈黎是誰,我也不知道他是人是鬼,但是我確定一點,他真的……已經死了,就在郊外水苗村後山的小倉庫那邊,你要是不信,你去看。”

陸宇的呼吸十分滯重,他死死的盯著程奇,好一會兒後,他咬牙道:“你……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就等著牢底坐穿吧!”

他不再廢話,直接轉身離開,驅車往沈黎所住的小區去了,他就等在樓下,等著沈黎回來,他要親眼看到沈黎。

謝朝才不管陸宇是怎麼想的,他坐車到了醫院後,了解到了沈鈺所在的病房,還沒走到那裡,便聽到了熟悉的大叫聲,醫院走廊上不少人都駐足圍觀,謝朝沒有湊過去,他站在拐彎處都能把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怎麼了?怎麼鬨成了這個樣子?”一個剛剛走過來的路人問道。

“一個病人,做了截肢手術,現在還不能接受事實,正在裡麵鬨呢。”另一個人歎了口氣:“說來也是倒黴,本來手能保住的,結果他爸媽死活不簽手術同意書,原本隻是要截掉小半個手掌,現在倒好,被他們拖了又拖,整隻手都截肢了。”

“啊?這個樣子啊?”路人聞言,也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那也是挺慘的。”

“也算不上慘吧,我聽說這個截肢的小夥子,就是之前網上傳的那個罵小孩的家教,哎呀,你是沒看到那個視頻,我聽著火氣都上來了,哪有這麼打壓彆人小孩的,這不是故意的嗎?”這人一提起這個,便道:“現在倒好,他自己也抬不起手,畫不了畫了,我聽視頻裡,他就是在妒忌他哥哥,也不知道他哥倒了幾輩子的黴,居然攤上了這麼一個弟弟。”

“就是他啊,”路人聽了後,臉上的同情迅速轉為了嫌棄:“活該,真是活該,早知道是他我就不來這裡看了,真是晦氣。”

“你們滾啊!就是因為你們!你們還我的手,我成廢人了,我成廢人了……你們還我的手!”沈鈺大聲尖叫,其他人聽了一上午了,紛紛轉頭離開,沈母的哭聲,沈父的嗬斥,以及沈鈺的尖叫混在了一起。

謝朝靠在一旁聽著,唇角微揚。

“媽媽也是為了你好,我怕……”沈母哽咽著解釋道:“我怎麼會舍得讓你吃苦呢,早知道是這樣,我肯定直接簽同意書了。”

“那為什麼你不簽!你總是說你怕,你就不能聽醫生怎麼說嗎,我已經煩透了你的愚昧無知,從小到大,你都說你寵我,你愛我,你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我!”沈鈺猙獰著一張臉,他死死盯著沈母:“然後呢,你告訴彆人,你說你的大兒子有繪畫天賦,所以不需要這麼好的顏料,不需要補習班,小兒子天賦差一些,所以勤能補拙,需要這些來彌補……哈哈哈,就是因為你,因為你!你大兒子是天賦卓越,我是什麼,我是蠢貨嗎!”

“你在說什麼啊?小鈺,你從小到大,無論你想要什麼,媽媽什麼時候拒絕過你,你要什麼我就給什麼,你怎麼就不懂呢?”沈母被沈鈺的話弄得有些呆愣。

“懂?那你懂我在學校裡被人指著鼻子說‘小笨蛋’的感覺嗎,你懂我看著所有人都在誇沈黎是個天才的感覺嗎!你懂嗎!不,你不會懂的……”沈鈺通紅著眼睛,他咬牙道:“我恨你,我恨沈黎,我恨所有人,為什麼努力比不上天賦,為什麼我儘量迎合你們,到你們嘴裡誇得卻是沈黎沉靜懂事,為什麼……我恨你,我恨了你十幾年了,我一直都恨你,但是你是我媽,我不能說,我恨這個世界上所有有天賦的人……”

“在你誇沈黎懂事,說我調皮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我為了趕上沈黎,為了能跟他一樣考入這個大學,我每天多畫多少畫,我有多麼拚。”沈鈺又哭又笑道:“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們培養的好啊。”

他這副陰陽怪氣諷刺的模樣,讓沈母後退了一步,有些站不穩,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疼愛了這麼多年的孩子,原來心裡這麼的恨他。

“我是誇了小黎,但是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了你,這樣還不夠嗎?”沈母問道。

“不夠,當然不夠了,我要的根本不是那些什麼所謂的顏料,補習班,根本不是!我就是想要彆人誇我一句……‘哎,這孩子也挺有天賦的’,就這一句就行了,這很難嗎,為什麼沈黎被彆人誇成‘有天賦’,而我隻配‘勤能補拙’,你聽聽這兩個詞……哈,媽,你知道第一個誇沈黎有天賦的人是誰嗎,是你啊,第一個說我勤能補拙的人也是你啊,你說你愛我,你偏愛我,那你不知道小孩子的自信是要從小就培養的嗎?”沈鈺忍著疼,從床上爬了起來,他一雙眼睛裡充滿了怨毒:“我這輩子就想聽一句誇我有天賦,但總是聽不到……我是真的羨慕沈黎啊。”

“狡辯。”謝朝在外麵將沈鈺的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卻沒有半點波動,低聲喃喃道:“他根本不是隻想要被誇讚有天賦,而是他什麼都想要,隻要有一樣不是他的,他就覺得是所有人虧欠了他。”

“這種人永遠不會滿足。”係統333說道:“怨氣值降低到了十五,警方快要來了,既然沈鈺醒了,那就得追查一下他交通故意肇事罪致人重傷的事情。”

“嗯。”就在謝朝準備離開的時候,沈鈺病房的房門卻打開了,沈母和沈父互相攙扶著走出來,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多歲,頭發都白了許多,沈母一抬頭便看到了謝朝的身影,她下意識的喊了聲:“小黎?”

病房裡本來還在瘋狂叫囂的沈鈺頓時停止聲音,他腦海裡飛快閃過之前在爛尾了裡看到的情形,頓時嚇得縮瑟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了。

“小黎,你來醫院啦,怎麼不去看看你弟弟呢?你知道他……”沈母本想訓斥,但一想到什麼,又放緩了聲音道:“去看看你弟弟吧,好歹你們也是兄弟倆,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我就不去了,我想他現在應該也不太想看到我。”沈黎微微一笑,他道:“好好照顧他,畢竟出院就得坐牢了。”

說完,沈黎便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留下沈母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