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的每一個詞都十分平淡，像是隨口說一下家常話，但字字句句都像是無形的利刃，將原易藏在心裡最恐懼的事情戳穿，扒出，再將血淋淋的真相擺在了他的麵前。
“原來，你早就知道。”謝朝低聲歎了口氣，他捂住了臉，低低笑了聲：“害得我演了這麼久，但是喬白真的太難演了……”
“的確，他那樣蠢的性格，的確難演。”這是原易從進入喬家宅邸之後，第一次正麵回答他們的話，他的臉龐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什麼，而後道：“對，從第一次，我就知道你不是喬白，喬白不會對我置之不理，他不會對我避而不見，更不會出言諷刺我，也對溫淼下不了那樣陰毒的手段，我知道你不是喬白，但我可以不拆穿，隻要我一天不拆穿，我就可以告訴自己，喬白回來了。”
自欺欺人到了這個地步，倒也是罕見。
“原來是這樣？”謝朝眼中帶著笑意，他低聲歎了口氣，而後又道：“那非常遺憾的告訴你，我，不是喬白，因為我來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他死前連個全屍都沒有，為了縫補他的屍體，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工夫。”
謝朝解開了脖頸上纏繞著的繃帶，露出了脖頸處被撕扯開的猙獰傷口，血肉外翻著，看上去尤為可怖，他的手臂，腰腹，胸膛，腿部……繃帶卸下之後，隻剩下令人無法直視的傷疤，那些傷疤並不規則，是人在活著的時候被硬生生撕扯出來的，謝朝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頸，掌心略有些濕潤，他知道這是鮮血。
“……”原易有些震驚地看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本來並不想讓你看到，但我仔細考慮了一下。”謝朝溫聲笑道：“他死了，死在你的手裡，最後被硬生生扯碎的時候，都沒人看得到，也沒人給他埋個屍體，好歹你也是送他上路的人，看一下他死前的模樣，倒也沒什麼。”
謝朝說起話來，比起333更加戳人肺管子，哪裡疼就往哪裡戳。
“原易，有些東西你得到過，但也僅僅是得到過，因為現在已經失去了。”謝朝穿上了333遞過來的外套，他唇角帶笑，那張屬於喬白的麵容上帶著一絲報複的快意，他仿佛看一個小醜，欣賞著出現在原易臉上每一絲表情浮動：“恭喜你啊，擺脫了他，在你心裡他一直是一個廢物，是拖累，沒了這個拖累，你一定很開心吧。”
原易的呼吸都在發顫，他牙齒上下顫動，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其實我也有個問題想要問喬白，可惜他死了，無法回答我，不如我就問你吧。”謝朝說出來自己的疑惑，他問道：“那天在巷子口，你猜，他知不知道你就站在那裡？”
“如果你不是喬白，為什麼會跟他一模一樣，把他還給我。”原易顫聲說道。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來的時候，他死了。”謝朝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脖頸處滲出的血流滿了他的手心，他垂眸道：“喬家用二十年養育了他，喬家父母和喬家大哥用命護住了他，最後，你殺了他。”
“他沒有死……”原易低著頭，他竭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一字一句道：“你們可以回來，他也可以。”
“他不可以。”333一直都沒有再開口，聽到這裡的時候，他神情有些冷漠，重複道：“他回不來了，還有一句話，你說錯了，朝哥不是喬白，但我的確是喬航，原易，我把弟弟給了你，你害死了他，現在你怎麼有臉求他回來？他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你說得對，他不聰明，如果他聰明一點，就會早早離開你，也不至於落到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我是十級，但不是每個人都是十級。”333從謝朝手裡接過那柄短刃，放在了自己身側，他道：“喬白這輩子沒做過什麼壞事，但是就是倒黴，遇到末世已經夠倒黴了，沒想到還能遇到你。”
“喬……大哥。”原易之前在喬家住著的時候，一直跟著喬白喊喬航為“大哥”。
“如果早知道喬白最後是這個下場，當初就算是救阿貓阿狗，都不應該救你。”333深吸了一口氣，他猛地出手，將原易扣在了牆上，發出沉重的悶響，他道：“你怎麼敢？你怎麼舍得！”
“把喬白還給我，大哥，你有辦法的，你是十級喪屍，你是喪屍皇，你有辦法的。”原易嗆咳出一口血，他握住了333的手：“救救他，幫幫他……”
“他死了。”333說道：“我幫不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333：你居然還有臉向我要弟弟？
原易：嗚嗚嗚，大哥，你救救他，我想要他，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