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身敗名裂的富二代(10)(1 / 2)

溫熱黏膩的液體沾滿了楚源的手, 他睡醒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睡得這樣沉,異常的觸感讓他頓時一僵,他緩緩抬起頭, 簡溯躺在床上,外麵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他麵容蒼白, 嘴唇毫無血色。

“小溯……”楚源幾乎聽到了自己聲音在發顫,他猛地掀開了被子, 入目的便是滿床鮮紅, 簡溯就這樣悄無聲息枕在了一片猩紅裡。

他手腕上重重的一道傷口, 看著讓人覺得呼吸停滯了,楚源反應過來時,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上了床,將人抱在了懷裡,入手便是冰涼。

“小溯,你醒醒……醫生!醫生!”他驚慌失措的大聲喊道:“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醫生來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床上人的身上,而後意義不明道:“第二次了。”

“救他, 你救救他。”楚源滿手都是簡溯的鮮血,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睡前還和簡溯說了晚安,怎麼一覺醒來就這樣了,他後知後覺的明白了那不是晚安,那是道彆。

“……”醫生上前, 而後道:“你出去吧。”

“什麼意思?”楚源愣了一下。

“你去找止血藥來, 多帶一些繃帶,你再慢一點,人就死透了。”醫生說這話的時候, 語氣平靜到了極點,讓楚源感覺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而後他就聽到醫生說:“人在死亡的時候,是最害怕的,所以一般死過一次的人是沒有勇氣再去迎接第二次死亡。”

“我……”楚源剛要說什麼,卻被醫生打斷,他倒是毫不客氣道:“你可以再拖延幾分鐘,然後就能給他收屍了。”

楚源立刻下樓去找止血藥和繃帶。

“朝哥,你這玩的有點大了。”在楚源走後,333終於繃不住臉上的表情,他立刻上前將人抱在了懷裡,手用力摁住了謝朝的手腕,防止血流的更多,謝朝的呼吸極為微弱,333的手都在微微發顫,低聲道:“朝哥,撐住了。”

簡溯是存了想死的心的,但是謝朝想活,他掐準了點,但還是避免不了這種局麵。

333立刻撥通了救護車的號碼,而楚源也找到了止血藥送了上來,他將止血藥灑在傷口上之後,立刻用紗布包裹,但是僅憑這樣根本無法止血。

救護車來了之後,333立刻將人抱上了車,楚源在後麵都愣了一下。

人送到醫院,推進了搶救室,楚源愣怔的站在搶救室門口,片刻後他轉頭看向了醫生:“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看不出來嗎?他很痛苦。”醫生的神色有些淡漠:“所以他想死。”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睡得這麼沉,我應該早點察覺到的,是我的錯。”楚源靠在了牆邊,他顫聲道:“他不會有事的,對吧?”

醫生想了想,他道:“如果簡溯死了,你怎麼辦?”

“他不會死的。”楚源拒絕這種可能性,他搖頭道:“我已經知道錯了,他不能在我知道錯了,想要跟他共度一生的時候甩開我。”

醫生扯了扯唇角,他似乎是想要嘲笑一聲,但最後也隻是轉過頭,不再看楚源。

他太清楚現在真正的簡溯已經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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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溯的骨灰就裝在了這個小小的盒子裡,簡宇接過這個骨灰盒,直到現在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無法接受曾經躲在他身後,又菜又愛玩的少年被裝在了這個小小盒子裡。

“他才二十歲。”簡宇頓了頓,而後道:“對不起,哥對不起你。”

他緊緊握著這個骨灰盒,如果當初他知道離開楚源之後,會把簡溯推向了火坑,那他當初一定不會和楚源在一起。

“小少爺的遺願是,希望他的骨灰能被灑在海裡。”一旁的人低聲道:“小少爺生前最喜歡去海邊玩,他說等他死後,希望沒有墓碑,就這樣在海裡就行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也不用祭拜,傷心事不值得一提再提。”

“爺爺知道這件事情了嗎?”簡宇問道。

“知道了。”這人說道:“老爺子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一直都沒有出來,隻是讓人傳話,說按照小少爺的遺願辦。”

簡宇目光落在了這盒子上,他輕輕摩挲了一下上麵簡單的花紋,兩頰微微動了動,最後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我最後帶他回家一趟,然後就送他去海邊。”簡宇輕輕觸碰了盒子,低聲道:“哥哥帶你回去,咱們不住療養院了。”

簡家老宅外麵站著人,上麵掛著白色的布,花圈擺在了外麵,簡宇的車停在了門口,立刻有人迎了上來,這人似乎是預料到了簡宇一定會把簡溯的骨灰帶回來,他低聲道:“老爺子……老爺子在書房裡。”

“我知道了。”簡宇低聲應道。

他從小是跟在簡父簡母身後的,而簡溯從小養在老爺子身邊,對於簡家老宅簡宇並不是很熟悉,但是知道這裡是簡溯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他還記得自己隨著父母第一次回簡家,他看到一個團子大小的人抱著柱子在哭,一副想要跳下來又不敢跳的樣子,最後他放下了手裡的行李走過去,張開手臂道:“小溯,跳下來,哥在這裡。”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也許是血緣關係,簡宇天生便對這個弟弟十分有好感,那糯米團子一般大小的人落在了他的懷裡,兩人摔在了草地上,他聽到懷裡人咯咯笑著喊:“哥哥。”

和簡宇從小的穩重不同,簡溯從小就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長大了也是這樣,惹了事就會往他身後躲,會晚上敲他房門或者打電話給他,可憐兮兮的喊道:“哥哥,幫幫我,我做錯事情了。”

“小溯。”一路簡宇都沒有什麼動作,直到到了這裡,他眼眶驟然紅了,眼淚也控製不住的掉了下來。

他再也看不到他弟弟了,他沒有弟弟了。

骨灰盒最後被送到了書房裡,由始至終他都沒看到老爺子,一個一米八的青年,二十歲,一百多斤,就裝在了小小盒子裡,它被放在了書桌上,簡老爺子坐在書桌後麵的椅子上,他的膝蓋上蓋著一個小毛毯,桌子上擺著他和簡溯的照片,從小到大的。

老爺子靜靜的看著這個骨灰盒,久久都沒有說話,他一直這坐著,一動不動,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伸出手將骨灰盒抱在了懷裡,臉皮微微抽動,強忍著某種情緒,眼淚順著蒼老的麵孔滴落下來,落在了骨灰盒上,濺起小小的水滴。

“你啊,你啊……”老爺子隻是說了幾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桌子上的照片都被擦得乾乾淨淨,書房的窗戶外透著光,簡老爺子像是蒼老了十歲,本就花白的頭發此刻已經全部白了,他抱著盒子,輕輕拍著,就像是簡溯還是小嬰兒時候,老爺子就一直抱著他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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