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伴隨著機關摩擦的牙酸聲響,古樸的木門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推開，一股混雜著中藥苦味的奇怪微風對著來人撲麵而來。
左慈微微蹙眉，伸手在自己鼻尖前方揮了揮,隨後慢慢抬起頭，注視著這昏暗屋內的一片狼藉。這裡似乎是一件儲藏室,整麵牆的抽屜零零散散地拉開,露出內裡黑漆漆的各類靈藥。
而這間儲藏室的地麵似乎也不整齊,左慈不得不抬起自己的雲紋白靴跨過地上一個又一個東倒西歪的瓶瓶罐罐,曆經千辛萬苦，才終於站在了一個發絲亂蓬蓬的腦袋麵前。
銀發的男子麵無表情地踢了踢地上這個腦袋，冷聲道：“鐘醉，起來。”
地上傳來了含糊不清的嗚咽聲。左慈皺著眉頭蹲了下去,掃開對方麵上的黑發,用力拍了拍對方臉頰：“喂,起來，我有話和你說。”
臉朝地癱在地上的黑衣男子眉頭緊蹙著,過了幾秒才頗為不耐地睜開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聲音嘶啞道：“……我現在在測試新藥,你走進來就已經打擾了我的實驗記錄了。”
“如果你說的試藥是指把自己毒得昏迷過去並且消失得半天不見人影的話，那打擾你真是抱歉了。”左慈語氣涼薄道：“雖然我覺得,我現在把你叫起來是救了你一命。”
“真惡心,彆自作多情。”鐘醉冷哼一聲,隨後再度閉上了眼睛：“我困著呢，彆煩我。有什麼事情找芙蓉解決。”
“我要找你說的是之前心魔丸和真言丹的事情。”左慈冷聲道：“鐘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有和我交代？”
“自己喝醉酒後瞎吃丹藥的人還好意思來找我？”鐘醉閉著眼睛，沙啞乾澀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無論你現在出了什麼副作用，都等我睡完這一覺……”
“砰！”
鐘醉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一把揪住了衣襟用力從地上拉了起來，隨後重重地壓在了牆麵的藥櫃上！
“鐘醉，我現在沒空和你打太極。”
將他壓製在牆上的銀發男人聲音極冷道。鐘醉緩緩睜開自己的眼睛，抬眼與左慈對視片刻，蒼白麵孔上的那一點慵懶困意漸漸消散了。
“……陸清濁，”他慢慢道：“身為堂堂無極仙尊，說話就說話，對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動手可就不太好了吧？”
“是不太好。”左慈麵無表情道。他垂下墨色的眼眸，眸底一片暗沉地與鐘醉對視著：“但管用就行。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你一個小小的元嬰期修士瞬間清醒過來，想試試嗎？”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雜亂昏暗的空間內回響。鐘醉半闔著眼眸注視著對方，隨後垂下眼瞼，故作順從地輕聲道：“你想說什麼？”
“心魔丸和真言丹，”左慈死死地盯著對方的眼睛，語出驚人道：“是不是你喂給我的？”
見鐘醉眼睛一眯，剛要說些什麼，左慈便立刻道：“彆給我急著撒謊！你給我的那個還童丹不僅僅是讓我的容貌恢複到了幼年，就連我體內的新陳代謝也被壓製到了凡人孩童的時期！這點你不可能不知道！”
“但你什麼都沒說。”左慈手上的力道慢慢加大：“你放任我在傲天的生日會上喝酒。你是故意讓我喝醉的……你就是想把我灌醉後誘導我吃下心魔丸和真言丹！鐘醉，你做這些到底有何居心！”
屋內靜默了一瞬。
片刻後，鐘醉慢吞吞的聲音自屋內緩緩響起：“好精彩的汙蔑啊，陸清濁，顛倒是非這點，還是你強。”
左慈眸光沉沉地盯著他：“你還要否認嗎？”
“否認？不不不，是我根本就沒必要承認吧？”鐘醉抬眸看著麵前的男人，蒼白的唇邊慢慢勾起一抹微笑：“你剛剛說的這些，不過是你個人的臆想而已。你說我故意給你灌藥？那你有證據嗎？”
“……”
“啊，果然。”
看著沉默以對的左慈，鐘醉微微笑了起來。他慢慢伸出一隻冰涼的手，用力扒開了左慈揪著自己衣領的手，慢條斯理道：“陸清濁，下次汙蔑彆人的時候，記得找好證據再……”
“我記起來了。”左慈突然低聲道。
鐘醉的動作一頓：“什麼？”
“你要證據不是嗎？那我就告訴你，雖然我服下丹藥後的記憶確實依舊空白，但我在服用丹藥之前的那段醉醺醺的記憶，我已經記起來了。”
左慈冷聲道：“生日會上你走得早，不知道後來我家的二姑娘給我端來了醒酒湯，稍微抵消了一些酒精的作用。”
“……”
這回輪到鐘醉沉默了。
左慈用力甩開對方冰涼的手，盯著對方一句一頓道：“雖然我是昨天才開始努力回憶，但我還是想起來了。我想起那天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沒多久，你也過來了，和我說什麼將剩下兩顆丹藥一起吃下可以加速生長，所以我就……”
“啊，好，你想起來了。”
鐘醉突然打斷了左慈的敘說，厲聲道：“好，那好，我承認，是我讓你吃了心魔丸和真言丹。但那又怎樣？這兩種丹藥本來就是你自己答應試藥的，我提前讓你服下又怎樣？”
左慈聞言，麵色再一次沉了下來：“你承認了啊……”
“也就是說，”藍色的靈力自男人周身膨脹開來，讓他一頭銀白色的長發無風自舞：“讓我服下在負麵情緒中夢遊的心魔丸，以及讓我說出真心話後就將其忘卻的真言丹，都是你故意而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