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重生者。”
三寶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反OOC機製對我不起效果。所以你們穿越者的對話我全都聽得見。”
靜默。
左慈用力眨了眨眼睛，定定地注視著麵前的三寶半晌,隨後道：
“……啥？”
三寶把剛剛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為了增加可信度,他還說出了這個世界是一本的事實,以及自己是書中主角的事情。
語畢,左慈依舊坐在原位,目光凝滯，一動不動。
“師尊？”三寶心裡咯噔一下,又連著喚了幾聲：“師尊？師尊！”
他最後一聲的音量猛地拔高不少。左慈眼神一顫,隨後回過神來直直地看著三寶，墨色的瞳孔內閃爍著不知名的光。
“傲天。”左慈輕聲呼喚著，聲音有些顫抖：“你……”
少年麵色蒼白地與他對視著,放在膝蓋上的雙拳握得死緊。
“……牛逼啊！”
三寶：？
左慈震驚道：“你居然是一個重生在穿書裡扮豬吃老虎的龍傲天男主嗎！這不比傳統龍傲天牛逼多了嗎！”
三寶整個人卡殼了一下，隨後忍不住道：“師尊！重點是這個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然而左慈自顧自地分析著，無視了三寶的吐槽：“難怪你不想讓我去北梁，因為你前世已經知道陸清濁所做的事情。哦，難怪你一個十六歲的小屁孩能夠學會逆行訣，難怪鐘醉說你識海異常強大,有聖人轉世的嫌疑……”
他說著說著便忍不住站了起來，在小廚房這一小塊地區來回踱步著：“這麼說給北梁皇通風報信的人也是你？原來如此，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師伯一開始想在國庫中與我同歸於儘，因為那時候你以為我是來北梁執行奪取龍氣的任務！”
他說到這裡突然一頓，然後猛地轉頭看向三寶：“等等，那白袍人呢？你上輩子認識他嗎？”
三寶搖搖頭，低聲道：“白袍人和血魔尊都是這一世才出現的人物,至少我前世從未見過這兩人。”
“唔……看來是因為我們的穿越以及你的重生，讓這個世界出現了蝴蝶效應。”左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他突然想起什麼，又猛地抬頭看向三寶：“那你……”
他剛說了兩個字，然後猛地止住了話頭。
三寶一怔，看向左慈，溫聲道：“師尊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我知無不言。”
銀發的男人怔怔地注視著三寶片刻，隨後才用極輕的聲音，慢慢道：“你前世……修了，魔道？”
片刻的停頓後，三寶緩緩點了點頭。
左慈淡色的嘴唇顫了顫，從嗓子眼裡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音節，艱難道：“三寶。”
“你前世……是為什麼死的？”
這一回，屋內沉默了更長的時間。
半晌，三寶才垂下眼眸，簡短道：“我與齊冶決鬥，他殺了我。”
“……師兄弟自相殘殺？”左慈瞳孔緊縮，不由得上前一步，厲聲道：“為什麼？你們的師尊沒有阻止你們嗎？！”
三寶一頓，隨後抬頭看向自己眼前的銀發仙尊，道：“我前世的師尊毀滅了北梁，所以他後來早早地就被齊冶殺死了。”
“……”
男人在原地呆滯了半晌，隨後慢慢地坐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扶著自己的額頭，一動不動了。
“師尊，我知道你不是陸清濁。”三寶見他情緒不對，連忙道：“小師弟也不是齊冶，這一世很多人都已經不一樣了。”
“……我知道。”左慈低聲道。他單手扶著額頭，慢慢轉動漆黑的眼眸看向三寶，慢慢道：“但是……”
三寶疑惑地看著他。
左慈的眼眸顫了顫，隨後垂下眼，輕聲道：“你在前世，是不是已經被陸清濁……被師門裡的人，折磨過了？”
沒想到對方居然最後問出的是這個問題。三寶的唇角下意識勾了勾，剛想輕描淡寫地將這部分略過，卻在與左慈對上視線的時候突然失去了聲音。
那是一雙顫抖的，濕潤的，藏著些許悲傷的眼睛。
“……”
半晌，三寶慢慢垂下眼眸，低聲道：“已經過去了。”
一時間，無人言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隨後左慈輕咳一聲，慢慢道：“不說這些了。傲天，我們來聊點彆的。比如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選擇在這個時候爆出自己重生的秘密？”
“原因有很多。”三寶輕歎一聲：“但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我不能就此離開師門。”
左慈眼神微動。
三寶繼續道：“哪怕隻是有一半的可能，我也不願意因為墮入魔道而離開這裡，所以我必須拿出充足的籌碼將自己留下。”
“而所謂的籌碼之一就是我前世的記憶。我知道，你們穿越者沒有收到這本的原著劇情，而擁有重生記憶的我可以很大程度上彌補原著的缺失，從而幫助你們完成任務。還有，”
三寶垂下眼眸，緩緩道：“今天中午大師兄的事情也讓我堅定了留下來的想法。”
左慈一怔，隨後微不可見地歎了口氣：“你果然是聽見了啊……”
三寶微微點頭，繼續道：“我是不小心聽見的。但是我必須澄清，雖然《逆行訣》確實是大師兄給我的，但是功法是我自己上輩子修煉的，和這一世沒有一點關係。所以我不希望大師兄為這件事感到任何自責。”
“而不讓自責的辦法，就是留在師門，裝作自己因為逆行訣因禍得福變成了仙修嗎……”左慈喃喃道：“倒也確實是一個好法子。”
“再有就是，”三寶話鋒一轉，聲音沉了下來：“我是這本書的龍傲天主角，也是你們係統任務的主要目標。若是我不在師門裡了，你們幾個穿越者又如何完成任務？”
說到這裡，少年略微有些疑惑地看向左慈：“其實這裡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為了完成任務，就算我成為魔修你們也不應該把我放走啊？不然我走了，你們的係統任務怎麼辦？”
左慈聞言，好笑道：“你這小孩，自己現在還仙魔未定呢，倒是先關心起我們來了？”
見三寶依舊表情平靜，左慈歎了口氣，低聲道：“其實關於係統和任務，最近似乎出現了一些故障。”
“故障？”
“嗯，不瞞你說，其實在北梁雨夜叛變後，我試著聯係過係統。”左慈緩緩道：“我們穿越者平時接受和完成任務的係統隻是一個機器，但是這個機器的背後其實是有人工客服的。”
“我一百年剛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和客服談過幾次，”左慈回憶道：“不過一開始客服是個服務態度極差的小鬼，和他說什麼問題都搞不懂，後來似乎換了個人才好一些。”
“而最近這一段時間，因為發生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係統給的大綱範疇，我就試著聯係客服詢問劇情變化的原因。但不知道為什麼，人工客服罷工了似的，完全聯係不上。”
男人微微蹙眉：“我曾經以為這是因為我們不在藍山，沒有網絡的緣故。但今日一試，好像並非如此。”
三寶想起今天在藍山山腳下左慈和洛書臣低頭看手機時的情景，下意識問道：“所以你和大師兄才一直在玩手機？”
“嗯……等等！你怎麼連手機都懂了！”左慈震驚：“你到底進化到什麼程度了！”
“也沒怎麼樣。”三寶眨眨眼：“就是那種剛剛能分辨安卓手機和蘋果手機的程度。”
左慈：瞳孔地震。
“總之，”男人抹了把頭上的汗，繼續道：“在聯係不上客服的情況下，我和你師兄師姐商量了一下，打算你如果分化成了魔修就把你送到彆的地方去。我們這麼做原因有二，”
“一，是正如我剛剛告訴你的，因為我們這裡沒辦法教你修魔。二是因為……”左慈頓了一下，低聲道：“我們擔心，以後係統發布的任務會對你越來越不利。”
“現在的任務都還好，我們想想辦法，還能糊弄過去。”左慈慢慢道：“怕就怕以後真的出現那種要傷害你的，比如……把你推下懸崖什麼的。”
男人的尾音消散在一片靜默之中。
半晌，三寶輕聲道：“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