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怪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怪物？”
站在三寶與楊小淘麵前的,穿著穿越門白衣的魚頭人奇怪地眨了眨自己黃色的魚眼睛，左右看了看：“哪裡有怪物？”
“啊啊啊啊啊啊！”楊小淘尖叫著：“魚怪……魚怪發出了大師兄的聲音！！！”
“什麼！”三寶瞳孔一縮，聲音顫抖道：“難道……難道這魚怪,已經將大師兄拆吃入腹了嗎！？”
“啊,你們說這個啊。”魚人灰色的魚嘴上下開合了一下,隨後雙手捂住自己的魚頭，用力往上一拔,就徹底拔了下來。
魚頭之下的俊美青年墨發披散。他甩了甩自己的額前淩亂的碎發，隨後抬眸,微笑著看向自己麵前的兩個人少年，溫聲道：“這是鹹魚頭套啦。”
楊小淘不可思議：“那為什麼鹹魚頭套能眨眼啊！而且嘴巴也能動彈！”
洛書臣微笑著略過了這個話題,看向三寶：“你們都回來啦？任務完成得如何？”
“喂彆無視我啊！”
三寶簡短地彙報了一下狐妖的任務。洛書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詳細內容等見到師尊後在一起彙報吧……對了,小師妹呢？”
“她去找齊安了！”楊小淘說到這個,立刻又回到了之前那個話題：“大師兄！你覺得令雨霏那家夥……真的喜歡齊安嗎？我不想以後叫那家夥堂嫂啊！”
洛書臣聞言,麵上笑容不變：“這種少女的心事我哪裡說得準呢？不過師妹一直聰慧，做事也有分寸，相信她不會在書中人的身上浪費太多感情的。”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又對三寶笑道：“不過傲天除外。”
三寶裝作沒聽見這句話。他看向洛書臣手上的鹹魚頭套：“大師兄，所以這個到底是……？”
“是文藝演出需要用到的道具啦。”洛書臣舉起鹹魚頭套，笑眯眯地套在了楊小淘的頭上：“師尊說他想要複刻他當年在他兒子幼兒園文藝演出時跳的《鹹魚啊鹹魚》,所以現在在安排我們進行排練。”
“等等,文藝演出？”帶著鹹魚頭套的楊小淘一張一合著魚嘴，黃色的眼睛瞪得雪亮：“哦這個鹹魚頭套看得看挺清楚的……不不，什麼文藝演出？我怎麼不知道？”
“嗯？你們不知道嗎？”洛書臣奇怪地看向三寶，見對方也搖頭後，這才恍然大悟：“哦,對，那時候你們在外麵出任務。”
他清了清嗓子，道：“嗯，是這樣的，，以往的曇花會都是各大門派帶著各自的精英弟子舉在一起，借著賞花的名義相互切磋。切磋出的優勝者可以獲得各個門派門主提供的獎品。這種活動在修仙界有幾千年的傳統了，但是這一屆的曇花會，師尊決定作出一些改變。”
“改變？”
“對，這屆的曇花會，師尊不想再讓弟子們打打殺殺，所以就將規則由切磋改為了打分製的文藝表演。由四位門主作為評委，評選出前三名。”洛書臣道：“其實和我們現實世界的選秀綜藝沒什麼區彆呢。”
“居然還有表演？”楊小淘震驚了。他睜大了黃色的魚眼睛，不抱希望道：“那是一個門派出一個節目，還是說……”
“所有人都要參與演出哦，門主都不例外。”洛書臣微笑道：“順帶一提，師尊的打算是咱們穿越門全員一起跳《鹹魚啊鹹魚》，他連所有人的頭套都準備好了呢。”
“……”
半晌的沉默後，楊小淘猛地抓住了三寶的手：“龍傲天！拜托了！”
三寶：“？”
“你現在黑化一下吧！”楊小淘深情道：“我要求不高！那種弑師證道的黑化主角就好！！！”
*
“齊安！齊安！”
令雨霏自田埂旁停下腳步，隨手雙手放在嘴邊，對著一望無際的碧綠藥田大聲喊道：“齊安——《星海行》第七卷出來啦——”
聲音落下，半晌無聲。
又過了片刻，一個帶著草帽的腦袋才從茂密的藥田中出現。皮膚黝黑的少年穿著布滿黑泥的布衣，對著令雨霏露出一個笑。
三炷香後，換上穿越門外門弟子灰色製服的齊安和令雨霏肩並肩坐在藥田旁的樹根之下，就著樹蔭，用布滿老繭的雙手一頁一頁翻看著圖文並茂的。
少年看得全神貫注，一言不發，而令雨霏也就坐在他身邊不說話翻動著天下無糖的另一本連載。下午暖洋洋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樟樹樹葉落在兩人的書本上，如同星星點點的碎金一般閃耀著光芒。
也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終於發出一聲輕歎：“絕了。”
一旁的令雨霏轉頭看向他：“看完啦？怎麼樣！”
“著者的文筆與構思依舊是那樣的巧妙。”齊安輕聲道：“主角們在星辰之間穿梭旅行，遇見不同星辰上的人們。這一次主角們遇見的晶石星的人們全身都是由晶石做成的，堅不可摧，但也因為他們的身體太過堅硬，所以他們無法擁抱彼此……”
少年溫柔的嗓音自耳邊響起，這是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話最多的時候。令雨霏在一旁認真的聽著，時不時插入幾句自己的見解。等到兩人意猶未儘地聊完，才發現天色漸暗，淡紫色的天空之上，一輪彎彎的銀色月牙初現端倪。
“這麼晚了……”齊安微微一怔，隨後有些歉意地看向令雨霏：“抱歉，你剛回師門就來我這裡了吧，還沒有好好休息……”
“沒事沒事！這次任務的狐妖超弱的，我根本就沒花什麼力氣！”令雨霏舉起胳膊，表示自己活力依舊：“倒是你呀！剛剛不是還在除草嗎？突然把你叫過來，你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嗎？”
“沒事，已經做完了。”齊安搖搖頭，輕聲回答道：“現在是幫彆的師兄做一些任務。”
令雨霏一怔，隨後聲音沉了下去：“齊安，他們又欺負你了？”
“……”齊安沒有立刻回答。
令雨霏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咬牙切齒道：“那幫欺軟怕硬的外門弟子……我這就去教訓他們！”
“蘇師姐！”齊安連忙也站了起來：“沒用的，是我自己沒有出息，三年還無法引氣入體，所以才……”
令雨霏不由得握緊了雙拳。
穿越門，分為外門和內門。
外門弟子是通過民間弟子考核加入穿越門的弟子。他們大多根骨低劣，修為低微，進入穿越門後每日會以任務的形式完成門派內的雜物，例如為藥田除草，或者為廚房搬運食材。外門弟子每完成一項任務就可以獲得相應的靈石，由此在穿越門購買日常所需，包括丹藥，心法，以及武器。
而內門弟子則全部都是穿越門長老或者門主的親傳弟子。他們大多是民間弟子考核中發現的靈根卓越之人，或者是長老和門主自己從外麵帶回來的弟子。內門弟子每日需要參加內門安排的授課，集訓，完成考試。在突破築基之後，內門弟子的師尊為他們分配任務，換取獎勵。
說得難聽點，外門弟子就是仆從，內門弟子就是主子。雖然外門弟子有可能通過自身的努力進入內門，但在資源匱乏，風氣腐敗的外門，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就連穿越門的曆史上也隻有寥寥數人完成了外門進入內門的逆襲。
外門弟子的人數多達一千人。而這一千人中，大多數都在外門呆了五十年以上，彼此相互熟知，拉幫結派的風氣早已形成。而三年前齊安入門之時，作為唯一一個出生皇家，沒有參與民間弟子考核就直接進入外門的弟子，毫不意外地遭到了眾人的排擠。
一開始，這種排擠隻是冷暴力。
或許是知道齊安是仙尊弟子齊冶的堂哥，或許是因為仙尊弟子龍三寶經常過來看望齊安，所以第一年，齊安是日子還算是平靜。
但好景不長，隨著仙尊座下三個年輕弟子完成學業，一起結伴外出執行任務後，針對齊安的霸淩便初現端倪。尤其是在發現齊安並不會向仙尊弟子告狀後，霸淩便愈發肆無忌憚。
而令雨霏第一次與齊安的交流，就是在把他從藍山泥潭裡救出來之後。
“你可以把這些事情告訴齊冶的……或者傲天師兄也行。”令雨霏坐在他的病床邊，手上麻利的剝著桔子皮：“讓他們和外門的主管打一聲招呼……或者我去也可以！我會讓主管好好處罰那些欺負你的人的。”
躺在床上的少年沒有立刻說話。
半晌，他對著令雨霏說出了兩人見麵以來的第一句話。
“彆管我。”
之後他便再未言語。
令雨霏第二次與齊安交流，是那之後的一個禮拜，仙丹樓處收到了一個雙臂骨折的病患。當時的令雨霏正在從芙蓉那裡拿她秘製的美白藥丸，一轉頭，看見擔架上收過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湊過去問了醫師，對方說齊安是在藏書閣與人鬥毆時受了傷。
她一時震驚，因為齊安實在不像是那種會打架鬥毆的人。於是她這回提了一籃子葡萄送到齊安床邊，看著床上閉目養神的少年，忍不住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對方還是沒有回答。
令雨霏泄氣地站起身，卻在齊安的床頭櫃上看見了一本封麵已經被撕裂的書本。她剛彎腰看去，勉強辨認出書名：“《星海行》？”
床上傳來了動靜，令雨霏一轉頭，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睛。
“……你不會是因為搶這本書而打架的吧？”令雨霏輕笑了兩聲，隨後好奇道：“這書是近幾年流行的幻想，我沒看過，好看嗎？”
這回齊安回答了她：“我還沒看。”
令雨霏一怔，隨後笑道：“那我讀給你聽啊？”
於是這便是她和齊安的第二次交流。那天令雨霏讀了一晚上的書，在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齊安看著她，輕聲道：
“謝謝。”
從那之後，令雨霏每次下山的連載購買從天下無糖的全部係列，又多了一個《星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