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1 / 2)

酒樓的房間裡東西很少,所以隻要稍有不同都會十分顯眼,因此陸曜在回頭的刹那就已經察覺到了房間內的不同。

就在房間那張原本空蕩的桌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抹水痕。

那水痕就像是有人將桌上的茶杯打翻,所以茶水溢出在了桌上,在旁人看來這或許隻是普通的水痕,但看在陸曜的眼裡,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水痕的輪廓看起來仿佛尋常,但其實卻是有規則的,那是一道雷電般的形狀。

彆人或許無法認出,但陸曜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認錯。

這圖案是一道暗號。

一道已經棄置許久未曾使用過的暗號,千年之前風雨殿行動所用的暗號。

而這暗號之所以會被棄用,是因為它隻獨屬於一個人,那個人不在以後,這暗號自然就無人再用。

陸曜目光直直落在桌麵用茶水畫出的暗號上,仿佛要將其洞穿,他右手習慣性地想要握住腰間的酒葫蘆猛灌上大口,以辨認自己究竟是清醒還是沉醉,然而等發覺腰間空空蕩蕩,他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將酒葫蘆扔在了一旁。

他臉頰的肌肉緊緊繃著,仿佛隻消鬆懈片刻眼前的一切便會化作夢境消失,他飛快來到桌前,伸手想要觸碰那片標記,但手才堪堪抬起,卻又立即落了下來。

“是你嗎?”

陸曜的聲音沉滯沙啞,伴隨著明顯的顫抖:“是你回來了對嗎?”

房間裡沒有傳來任何回應的聲音,這憑空出現的暗號並不能給予他任何回應。

陸曜緊緊拽著雙拳,尋常總是半夢半醒般垂著眼皮的雙眼,這時候已經完全撐開,長久的沉默之後,他的目光沒有在那片暗號上繼續停留下去,他抬起右手,指尖沒有觸碰那片痕跡,隻虛虛自上方拂過,那片水痕上方很快便出現一道靈氣組成的光暈,那光暈凝成一道痕跡,循著某道軌跡往房間外延伸而去,順著走廊不知飄到了何處。

陸曜沒有立即跟上那道光暈,他喉結上下微動,神情專注地看著那道痕跡,仿佛見到的並非隻是眼前的情景,而是通往千年前的軌跡。

過了好一會兒,他將雙眼緊緊閉上,等到再度睜開,他才終於收拾好所有情緒,推門再度走出房間,循著光暈軌跡所指向的方向而去。

最終陸曜腳步停在了酒樓三層裡側的某處房門之外。

那道暗號所留下的印記從他的房間裡一路通過走廊延伸至外麵,最終指引著他來到了這處房間外麵。

隻是在找到目標之後,陸曜卻突然不敢再往前半步。千年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少年,現在看著這處緊閉著的房門,卻仿佛近鄉情怯般失去了再前進的勇氣,仿佛害怕自己即將伸出的雙手會毀去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夢境。

他就這樣長久地凝視著前方,最終是房門內傳來的動靜打斷了陸曜的思緒。

突然響起的腳步聲令陸曜神情有了瞬間的慌亂,在那瞬間他緊拽著雙拳竟是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就在他眉峰緊蹙抬起頭來的刹那,房間的大門驟然洞開,自屋內走出的年輕身影猝不及防撞進了陸曜的視線當中。

屋內的少年模樣俊秀,身著衣料華貴的白衣,看起來就是個養尊處優的世家少爺,頗帶著幾分不知憂愁的閒適天真。

就在見到門內少年的刹那,陸曜身體僵硬,眼底所有的情緒驟然熄滅,化作了濃濃的失望。

不是他。

陸曜疲憊地合上眼,短促地笑出了聲,似乎是在嘲笑方才過於天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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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華恃心中的驚訝也同樣難以言說。

他不明白自己不過是半夜肚子餓了,打算出門叫下人替自己找點吃的來,怎麼剛開門就遇到個家夥站在自己的房門前,用一種奇怪至極的表情盯著自己。

而這個家夥還是他下午才剛剛見過不久的風雨殿副殿主。

他聽說過這人的名字,也知道他的過去,但他卻不明白這人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門外麵。

這家夥打算做什麼?

雖然聽說風雨殿陸曜已經成為了靈道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的家夥,但華恃曾經聽說過不少這人的殘暴往事,自然不會真的將他當作什麼好脾氣的家夥,他現在緊緊盯著麵前的陸曜,眼神狐疑地在對方身上打量,遲疑良久才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在這裡乾什麼?”

陸曜將所有的情緒收歸眼底,抬眸後再度看向華恃,同樣打量起對方來。

半夜裡四下原本就已經十分安靜,華恃與陸曜對視,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華恃被這氣氛弄得有些不自在,終於忍不住在心裡麵向係統求助道:“這家夥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看我乾什麼!我是哪裡惹到這位大爺了嗎?”

誰也不知道華恃這位大少爺表麵不動聲色,但內心已經開始求助起係統自己該如何跑路了。

而此時待在華恃魂魄裡的方微聽到華恃內心的驚叫求助,隻覺得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陸曜當然是他引過來的,為此他花了不少的力氣,甚至耗費了自己原本就所剩無幾的神魂力量,這才短暫地離開華恃的身體並且在陸曜的房間桌上製造了暗號痕跡,讓對方依循著他所留下的記號找到了華恃這處。

他現在沒有辦法出現在陸曜的麵前,也沒有辦法告訴陸曜自己現在的情況,所以隻能夠用這樣的方式希望能夠引起陸曜的注意。

陸曜在長久的凝視之後,也的確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