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章(1 / 2)

華恃還在與周鯉說著什麼,詢問著地牢中那人的情況,但方微此時卻已經不再出聲,心神漸漸飄遠了起來。

聞重,他還活著。

方微自從神識離開地底深淵之後,便一直在調查他當年邪道舊部們的狀況,這一年多的時間以來他查到了不少人,其中有如陸曜這般死守在風雨殿中落魄潦倒的,也有如宣書致和易湛這般離開風雨殿,為帶領眾人謀求生路而改頭換麵重新開山立派的。當然還有像姬雁那般什麼都不在乎,隻求用最輕巧的辦法解決一切,選擇帶領部下直接投降的。

他已經將眾人的消息查探清楚,卻沒始終沒能夠找到昔年風雨殿的左右護法聞重與白蘅的蹤跡,也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來聞重並非是失蹤,而是始終被囚禁在寒溪宗的地牢之中。

如今的靈道與邪道因為其中一方的式微,衝突早已經不再激烈,在華恃看來,似乎已經成為了靈道與邪道相互合作的和樂景象。

但事實上方微知道,當年的邪靈兩道根本不是這般模樣,當初聞重殺業最重,本就已經是靈道的頭號敵人,方微更沒有想到在他跌落禍淵之後,聞重竟還入魔殺入過寒溪宗來。聞重做出這麼多的事情,造下這麼重的殺孽,靈道眾人對他的處置必然不會像其他人那麼簡單。

宣書致與易湛可以從頭開宗立派,因為他們兩人雖為長老,但卻常年在血鴉教的山上,很少有人能夠見到他們,也並未真正參與過太多的事,而姬雁能夠現在和靈道和平共處,是因為他主動投降,並且做出了極大的退讓,就連陸曜現在能夠守著破舊的風雨殿,也是受到了諸多欺淩才勉強將其守下來,但聞重與他們都不同,當年的靈道眼中最大的魔頭是邪住方微,而聞重就是在他之後樹敵最多的那個。

他這些年過得究竟怎麼樣?入魔又是怎麼回事?

方微隻想要立刻見到對方,以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但華恃與周鯉絲毫不知曉方微的擔憂,依舊緩緩向著地牢的方向走著,低聲談論著關於聞重的事情。

“他真的做過這麼多事情?他究竟有多強?連你們師祖都打不過他?”華恃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他手底下的人都這麼厲害,那邪主方微本人得有多強?”

他回想著自己接觸過的那些曾經在方微手底下的人們,包括自家師父宣書致,還有易湛陸曜江亭晚等人,幾乎個個都是玄青大陸上罕見的強者,都是能夠獨當一麵的大人物,而當初他們都在方微的手底下,千年前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風起雲湧的景象?

聽他這麼問著,周鯉道:“你我都沒有經曆過那個時代,自然不知道,不過我聽師父說起過不少,邪主方微就不必說了,這個叫聞重也是個嗜血的魔頭,聽說當初他闖進寒溪宗的時候就已經入魔了,寒溪宗在那次戰鬥中損失慘重,他所過之處儘是血肉橫飛的場景,而我師父那時候才不過剛剛拜入師門,他親眼見著聞重將我師祖經脈震斷,將他右手連著肩膀的血肉撕扯而下,那魔頭是存心要將人折磨而死,若非當時計淵靈主趕到,師祖他必死無疑。”

華恃光是聽周鯉描述,都覺得手臂發疼,他連忙搓了搓手臂問道:“他和寒溪宗究竟有什麼仇?”

周鯉擰著眉頭搖頭:“不知道,也沒聽說過,但是魔頭本就是毫無人性的,他們作惡又需要什麼理由呢?”

華恃:“可是……”

他話沒說完,周鯉已經帶著他在某處有著寒溪宗弟子們重重把守的小屋前停下了腳步:“到了。”

華恃眨眼看著這間看著沒多大的屋子:“在這?”

周鯉道:“既然是地牢,當然是在地下,這裡不過是個入口而已。”

他與幾名弟子打過招呼,又拿出令牌開啟了屋子的大門,這才回頭對華恃道:“進去吧。”

華恃點點頭,兩人進了屋子,果然見屋中還有一處地道,周鯉旋開旁邊牆上的機關,將地道門打開,看了華恃一眼後率先進入了其中。

華恃帶著江亭晚準備跟上,然而才剛走出兩步,江亭晚卻不知為何突然站住,搖頭恐懼般不肯再上前,甚至不住後退著隱隱有要逃離的意思。

華恃試探著問道:“呃,前輩?你不想下去?是不想見那位聞重護法,還是不想去這裡麵?”

江亭晚說不出話,也表達不了自己的意思,隻是不住地慌張搖頭。

他們在這裡耽誤了會兒,前麵地道裡的周鯉已經又喊了他們兩聲,華恃沒有辦法,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讓江亭晚見到地牢裡的那位,這麼就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相信宣書致要讓江亭晚見到聞重,必然是有理由的。

想到這裡,華恃無奈拉著江亭晚,用力將其拖入了地道裡:“江前輩,就麻煩你暫時聽話點了。”

帶著江亭晚進入地道之後,華恃才大概弄明白,江亭晚大概不是不願見人,而是對這種狹窄陰暗的環境不太適應。或許是這樣的環境讓他想起了什麼事情,引發了他腦中過去不好的回憶。

華恃沒法判斷,隻能不住出聲安撫江亭晚,連帶著腳步也緩了下來,原本就長的地道,被他們走了許久也沒能走到頭。

這處地道關押的並非隻有聞重一人,一路上華恃也見到了不少被關押著的人們,根據周鯉介紹所說,這些都是近千年來再玄青大陸上作惡的家夥,當然其中不是隻有人,還有某些華恃看不出品種的妖獸,因為寒溪宗的地牢在整個玄青大陸相比都是守衛最為森嚴的,地牢內有著無數機關陣法,牢中的人想要逃脫極為困難,而牢外的人想要進來救人也幾乎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這麼多年來,靈道抓住的不少惡人,最後都被送到了這裡。

“當然也不是什麼惡人都能夠被關在這裡,能夠被送來這裡的,幾乎都是極為危險的那種。”周鯉帶著華恃繼續往前,路上被囚牢中麵貌凶神惡煞的惡人們注視著,許久之後,他們才終於來到儘頭,見到了那間據說關押著魔頭聞重的漆黑石室。

站在石室前方,華恃聽到古怪的撞擊聲自囚牢中傳來,沉悶且低沉,如同滾滾的巨雷醞釀其中。

撞擊聲伴著鎖鏈摩擦岩石的聲音,聽起來雜亂而古怪,讓站在門外的華恃感到脊背微微發寒,不由得緊緊抓住了身旁江亭晚的手臂。

緊張的時候華恃總會想起自己的係統:“係統,我這麼走進去,裡麵那家夥不會把我給撕了吧?”

方微的心神因為囚牢中的聲音而微微震顫,因此並沒有注意到華恃的聲音。

華恃沒聽見係統的回應,連忙又問了兩聲,方微這才回過神來,輕輕應了聲道:“宿主,我在。”

華恃這時候被係統吸引了注意,倒是顯得沒有那麼緊張了,他見係統回應,連忙嘰嘰喳喳說了起來:“我剛剛在叫你呢,你怎麼沒有回答?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什麼心事的樣子?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不對不對,奇怪我為什麼會覺得你心思很複雜,你明明是個人工智能。”語聲停頓了片刻,華恃忍不住又道:“不過我越來越覺得你不像普通的人工智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