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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沉默,空氣中彌漫起緊張的氛圍,原深鈿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他其實想說,太子您肚量大,既往不咎吧,但實際上,他也知道,就算現在是黑夜,也不是給自個兒做夢的時候。

誰莫名其妙被下毒捅刀子,都不會散發聖母心的。更何況,許灼睦的眼神,怎麼看都不像一個聖母,聖母會以德報怨,充滿憐憫之心,他們的目光是柔和的,溫暖的……

原深鈿鼓足勇氣看了眼許灼睦的眼睛。

隻這一眼,原深鈿就覺得自己嘴角開始抽搐了,許灼睦的眸子雖不似初見之時那麼冰冷無情,但也談不上多柔情繾綣,他那分冷中,似乎摻雜著一絲笑意。原深鈿猛然想到,越是變態的人,笑起來的時候,越值得注意。

許灼睦道:“你不說話,難道是又記不起來了?”

原深鈿心裡一驚,看來許灼睦新仇舊怨要一起清算了,捅刀子一事,和假裝失憶一事,今晚都彆想逃!

“殿下。”原深鈿神色一凜,表情哀婉淒切,“我錯了!”

此時此刻,斷不能再投機取巧,原深鈿壯士難斷腕,但斷一根手指還是可以的。

他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腦子糊塗了,太害怕了,我對不起殿下!”

說罷,原深鈿擠出幾滴淚來,讓自己的話顯得更有幾分誠意。他的淚不假,但這淚包含著他的畏懼和恐慌,有幾分抱歉之意就不好說了。

許灼睦注視著他。

原深鈿回味自己的說辭,生怕哪個字說得不好,惹惱了許灼睦。

許灼睦道:“你倒是挺會顧左言他。”

原深鈿抿唇不語,多說多錯,還得順著許灼睦的話來,觀察他的神情,舉動,按照對方的意思,豎起堅固的城牆,防備進攻。

許灼睦道:“我問你,你殺我有什麼好處,你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倒想知道,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原深鈿心裡急得慌,初來乍到之時,自己就試探詢問過原主的父母,可老將軍和將軍夫人也是一頭霧水,根本不曉得他們寶貝兒子為何突然發瘋,隻道原主自幼性格就奇怪,大了後因為久病不起,更是神經兮兮,所以,這麼大的事兒,就被他們輕描淡寫帶過去了。

簡言之,原主父母覺得原主可能精神病發作了。

原深鈿覺得這理由過於勉強,但想了想,一個男人可以生孩子的世界,為何要較真呢,所有離譜的事兒,都可以理解成,劇情需要。

許灼睦“虎視眈眈”盯著原深鈿。

原深鈿喉結上下滑動,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露出來的脖子涼颼颼的。原深鈿伸出手去,想把衣領裹好,許灼睦卻先他一步,替他將衣領裹緊到脖子上。

上好的綢緞貼著脖子上的皮膚,原深鈿頓時覺得更冷了。

許灼睦這一舉動,乍看很“溫情有禮”,若是原深鈿不知自己和對方有糾葛,怕是真要被他迷住了。

畢竟,許灼睦算個“高富帥”,舉止瞧著也很溫柔。

原深鈿生怕對方的指甲劃破自己珍貴的脖子,緊張兮兮地瞧著許灼睦把手拿回去,才略微鬆了口氣。

原深鈿背了原主的黑鍋,卻找不到刷鍋洗白的方式。

倘若告訴許灼睦,我隻是個穿越人士,許灼睦一定會暴怒,將自己打入地牢。

說自己精神病發,或者腦袋真的被門夾了……原深鈿張張嘴,他沒勇氣挑戰許灼睦的容忍度了。

原深鈿近距離接觸許灼睦,短短一會兒功夫,腦袋裡已經冒出無數個念頭,思緒飛出天外。

許灼睦瞧著他,道:“你說你怕我?”

原深鈿可憐巴巴,“對。”

許灼睦輕笑一聲,“我瞧你還有精神當著我的麵,想其他事兒,不像怕我的樣子啊。”

原深鈿“呃”了一聲,結結巴巴不知該怎麼回答。

許灼睦又道:“你想殺我,後又騙我,現在倒是理直氣壯,說害怕我?原來惡人是我,不是你。”

原深鈿舌頭打結,“我、我不怕殿下您,您那麼善良又好的人……”

許灼睦這回沒等他說完,打斷道:“一會兒怕一會不怕?”

原深鈿匆忙解釋,“我是做了對不起您的事,心慌意亂,所以下意識害怕,殿下您本人那麼好,自然不會有人怕您。”

他腦子已經完全亂了,隻能安慰自己,還好是在自己老家將軍府,許灼睦就算要處置自己,也會掂量幾分,不至於“血濺當場”。

原深鈿跟一條死魚一樣,硬著頭皮,許灼睦不問,他就不說。

許灼睦沉吟半晌,他越不發話,原深鈿心裡越慌。

氣氛焦灼,原深鈿望著外頭漆黑的夜色,終於忍不住了,他鼻子一皺,眼眶泛紅,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知道無法奢求殿下您的原諒,隻盼著殿下能給我一個機會,我願意為殿下做任何事,隻要能減少我的罪孽。”

說罷,他還想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再順便磕幾個頭。

許灼睦少見地愣了幾秒,他伸出手,攔住了想要下跪的原深鈿。原深鈿心中悲痛,許灼睦這是不準備接受自己道歉的意思嗎?

原深鈿無可奈何地想到,也對,原主的黑鍋太黑了,自己又添油加醋搞事,沒臉要求許灼睦原諒自己。

許灼睦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原深鈿很是喪氣,也沒精神裝可憐,展示自己那張算得上清麗的麵龐了。他垂著腦袋,烏黑濃密的睫毛蓋住失魂的眼神。

他莫名畏懼許灼睦,這種畏懼感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原深鈿不曉得這種感覺來自於何處,是原主的影響?還是初見之時那冰冷的眼神?

許灼睦那時候,的確是在看一個死物。

但在那之後,原深鈿再也沒能從他眼裡,看出和那日一模一樣的眼神。

有時候,原深鈿也在懷疑,是不是記憶真的發生了錯亂,也會想,劇情亂套了,人是不是也會跟著亂。

但他還是不放心,遠離許灼睦,才是最好的選擇。

許灼睦半晌沒說話,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我看從你嘴裡也問不出什麼了。”

原深鈿吸吸鼻子,心道,沒法子,我真不知道原主當時為什麼要發瘋。你要是問我為什麼要假裝失憶,我倒是能給你說出十條理由來。

許灼睦道:“不過沒關係,其實我對這件事,也沒那麼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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