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神從慕夷窈身上收回來。慕老爺還在介紹身邊的麵紗女子,“她年紀不小了,是該嫁人了,可是這孩子……唉。”
慕老爺一副憂愁苦惱的樣兒。
慕夫人也適時站出來,“這麼多年來,我們把夷窈當親女兒一般對待,可她到底不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也不好逼著她嫁人。”
皇帝這回倒有些好奇了,“她不願嫁人?”
慕夷窈終於開口了,她聲音清冷,麵色淡淡,“是老爺和夫人給了我第二次生命,若是沒有他們,我早已流落街頭,生死不知。我不想嫁人,隻想留在老爺夫人身邊,伺候他們,報答他們的恩情。”
原深鈿總覺得,慕夷窈嘴裡說出來的明明是感人至極的話,可她的語氣神態,卻像在背書一般……
以前自己半夜吵醒許灼睦,揪著對方給自己讀話本的時候,許灼睦都比慕夷窈繪聲繪色呢,這位慕家美人是怎麼回事?
在旁不語的皇後突然問道:“這位慕姑娘,是你們的養女?”
慕老爺連連搖頭,“回娘娘,慕姑娘並非我二人養女,我二人隻是瞧她可憐,又覺得與她有緣,才將她帶回家,給她一個安身之處,她這些年來幫襯著管家做事,學了很多。”
皇後笑道:“那是婢女了?”
慕老爺愣了片刻,才道:“她也並非婢女,她很有才華,不輸男子,跟著管家學東西……”
皇後抿唇,眉角笑意盛開,“不是養女,也不是婢女,卻留在府中,讓她跟著管家學東西。慕老爺好心思,你這是想讓這位姑娘,以後去做什麼呢?”
此言一出,坐下眾人皆沒了聲音。年紀大些的,還記得從前的慕姓太子妃,也是年紀輕輕頗有才華,幫襯著當年的太子,管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務。
慕老爺神色呐呐,他自顧自坐下,不停喝酒。
皇帝瞧了眼皇後,才扭頭道:“慕姑娘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級了,朕為你賜婚,如何?”
這下子,慕老爺和慕夫人臉色都開始有些難看了。
原深鈿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觀察著座上眾人,他瞧見慕家老爺使勁兒給慕夷窈遞眼色,慕夷窈笑了笑,看向皇帝,“陛下,民女有罪。”
皇帝奇了,“何罪之有?”
慕夷窈道:“民女抗旨不尊,不想接受賜婚。”
皇帝卻笑了,“朕還未下旨,你並未抗旨。”
……
這一來一回的,旁觀眾人的眼色都不對勁兒了。座上暗流湧動,皇帝心情頗好,舉杯喝酒,皇後冷清依舊,仿佛出塵仙子一般,格格不入。
慕夷窈端坐在位子上,好似神遊天外。
原深鈿往嘴裡塞東西,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來轉去。許灼睦低聲道:“你這是在看戲?”
原深鈿下意識點頭,點完頭後才發現不對勁兒,他瞪了許灼睦一眼,在許灼睦手指上稍一用力。許灼睦習武之人,和細皮嫩肉的原深鈿不一樣,哪會怕這點小勁兒。
許灼睦生出點心思,逗弄原深鈿,“你就這點力氣?”
原深鈿很氣,使勁兒按住許灼睦的手指。
許灼睦老神在在。
原深鈿哼唧一聲,把手縮回來,他道:“你離我遠點。”
許灼睦當作沒聽見,他道:“你看了這麼久的戲,可學到了什麼?”
原深鈿倒是有些感悟,方才那慕夷窈,和皇帝之間火花四射,那“抗旨不尊”的戲碼,更是彆有說法,他托著下巴道:“我要是有慕姑娘一半本事,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原深鈿掃了眼許灼睦,自己若是能學到慕夷窈一半的勾搭之術,許灼睦還會像現在一樣,不順著自己的心嗎?
原深鈿忍不住數落起許灼睦的過往種種,從床上不配合,到擅自抱著自己在眾人麵前晃悠……
原深鈿說了半天,口乾舌燥,卻見許灼睦麵帶笑意。
原深鈿剛要發火,身旁卻傳來弱弱的聲音:“鈿兒……”
原深鈿回頭,將軍夫人張著嘴,瞳孔震動,她先看看許灼睦,又看看原深鈿。
原深鈿耳朵脖子都紅了,他剛才說了些什麼?!
許灼睦在一旁道:“你懷孕了,有些事我不能做。你晚上拉著我,脫我衣服,脫不了我的又想脫自己的,伸手抱住我,腿也塞過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
將軍夫人激動得滿臉通紅。
原深鈿險些暈倒,他趕緊伸出手想捂住許灼的嘴,但眾目睽睽之下,原深鈿怕引來旁人注意,他急得左瞧右看,挪了挪身子,一屁股坐到許灼睦手上。
“你彆說了!”
原深鈿手勁兒不足,整個身子來湊,他惡狠狠地瞪著許灼睦,心道,看壓不死你。
許灼睦隻覺手上一熱,他忍不住笑了,手輕輕一動……
原深鈿跟彈簧一樣跳起來,手足無措爬得遠遠的。還好大部分人注意力都被和慕小姐非常相似的慕夷窈吸引過去了,沒注意到一驚一乍的原深鈿。
原深鈿“變態”兩個字堵在胸口,他就像隻驚慌失措的小兔子,紅著眼盯著許灼睦,生怕許灼睦又做出什麼奇怪舉動。
一旁的將軍夫人激動得渾身發顫。
原深鈿扭頭,瞧見老母親這樣兒,欲哭無淚。
將軍夫人聽到了人生中最為刺激的話,又瞧見了更加刺激的場麵,她很欣慰,喃喃自語道:“好,甚好。”
將軍夫人:我兒有出息了!
“有出息”的原深鈿,在宴會過後,無精打采地坐在搭好的椅子上,瞧著遠處盛開的山花。
許灼睦被皇帝叫走,跟隨帝後參加隻有皇室子弟才能參與的隱秘儀式。
相府千金偷摸走過來,看著原深鈿的肚子。
原深鈿懶散地瞧了她一眼。
相府千金道:“你說這慕夷窈……”
原深鈿知道對方又想八卦了,他打了個哈欠,相府千金,就不能找同齡女子交流這類話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