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合, 時檸摔倒不算大事,但身下還墊著個沈元白, 事情就複雜了。
工作人員驚呼聲頻起, 從四周一擁而來七手八腳把倆人從地上扶起。
總之是亂了套了。
直到站起身, 時檸剛剛發懵的腦袋才終於清醒了一點, 耳邊似乎還反複循環著沈元白的低語。
——摔疼了沒。
她垂頭活動了下腕子, 朝沈元白搖頭:“我沒事。沈老師,你怎麼樣?”
他嘴角含笑,不痛不癢道:“男人哪有那麼容易摔壞。”
前一刻語氣裡的溫柔細膩似乎隻是自己的錯覺, 這一刻又恢複了往常的神態。
可不知是不是這一跤把自己摔懵了, 時檸聽著他說話,忽然覺得掌心發燙, 剛才手上觸碰到的硬邦邦的感官仿佛回來了一些,配合他這句男人哪有那麼容易摔壞,不由自主就往是男人就該硬一點這種廢料上浮想了半分。
“……”
耳根不知不覺紅了一片,連帶著剛才蹭到他嘴角的地方都在發燙。
說起來, 他身上的味道還挺好聞的。
時檸這邊偷偷胡思亂想著, 沈元白那也不好過。
鼻尖還縈繞著女人身上微甜的奶油氣息,他不自覺握拳抵了下唇角壓下忍不住要上揚的笑意, 心想, 這女人是奶油做的吧, 怎麼會又香又軟。
他咳了一聲,先發製人解釋道:“剛才對不住,過來時候也不知道怎麼腳下沒穩, 習慣性拽了身邊一把,沒想到害你摔倒。”
時檸還在悄悄抬手探了下耳後溫度,臉色不太自然,以至於起來之後一直忘了就剛才的事兒跟沈元白道謝。這會兒他先提起,手背上探到的溫度愈發燙人。
她醒了下神,心想剛才不是自己先摔倒的嗎?
仔細回憶了一遍,她還是覺得順序錯了:“剛才,好像是有人在後麵推了我一把,是我摔倒連累你了。該道歉的是我。”
“有人推你?”
沈元白露出意外之色,目光情不自禁往人群掃去。
到現在,就算剛才確實有人從中作梗,隻怕這時也已經沒了蹤影。
他收回視線,問道:“看清是誰了嗎?”
“沒有,就看到了黑色衣服。”宴會廳身著黑色西裝禮服的人接連成片,時檸闔上眼皮仔細回想了一遍,又補充道:“好像不是正裝。”
黑影衣角帶風,高定西服通常按照每個人的尺寸量身定做,版型修身,很少在疾行時能帶出休閒外套兜滿風的飄逸效果。
而晚禮服,更不會。
現場女人哪個不是腳踩細尖高跟,身著包臀裹腰小裙,不說弱柳扶風,剛才那一閃而過的速度應該是做不到的。
時檸沒有辦法根據自己的推測對場內來賓隨口提出質疑,見她半天不說話,沈元白伸手把阿巡招了過來:“和酒店商量,查一下監控。是有人找事。”
他用詞很簡單,沒有加“大概”、“或許”、“可能”等等模棱兩可的詞,像是一口咬定確實有人在暗中操作一般,語氣帶著篤定。
時檸忍不住提醒:“那時候很亂,也許是我感覺錯了呢。現場那麼多人穿黑衣服,隻是路過也不是沒有可能。”
“噓。”
他的氣息貼麵而過,時檸下意識繃直了背,不太習慣突如其來的靠近,手心沁出一層薄汗。
她凝神望向沈元白。
“我也得罪過不少人,看監控不是光為了你,你彆有負擔。”他眉間流淌的隨意和正經的談話內容頻道不太統一,卻依然像討論一件極為普通的事一般總結道,“不管針對誰,找出來總是好的。”
時檸蹙眉,心想萬一剛才背後真是有人故意推的她,那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光推她摔一跤,然後呢?
權當泄憤?
那為什麼要選在這樣的場合,頭頂處處是攝像頭,暴露機會更大不說,要是真討厭她,還不如回家路上趁著伸手不見五指,套個麻袋把她揍一頓好像還安全一點。
越想越覺得自己判斷得有道理。
時檸剛想提醒一下沈元白或許事情還有後續,就見他的經紀人王開複撥開人群擠到兩人身邊,壓著聲音在沈元白耳側小聲說話,期間眼神還不停地往她身上瞟。
肉眼可見沈元白眉間的褶皺逐漸加深,最後目光一齊落到時檸身上,語氣歉然:“恐怕現在是有一些小麻煩。”
***
幾分鐘前,剛出現完小騷動,王開複就習慣性地打開社交工具搜索網上會不會出現相關詞條,隨時做好公關準備。
搜索框還沒出現類似於關於周年慶、摔倒之類的詞條,但另一邊沈元白工作室周年慶的直播從今晚開始起一直被頂在最上方。
王開複順手點進直播間,想看看攝像頭有沒有及時轉向彆處,避開騷動。
直播間內,攝像窗口正對準著宴會廳依舊談笑風生的一角,而彈幕顯然也不知道另一邊發生過什麼,整齊劃一地抱怨鏡頭好半天不動,想舔哥哥的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