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剛出頭,阿巡就成功敲開店家的門拿到錄音筆。
錄音筆裡的內容隻有吳景知道,但能讓吳景留到現在並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醒的情況下托付給他們工作室,沈元白覺得這裡麵絕對是嘗試過所有更優解還無能為力之後、極為重要、能夠一錘定音的東西。
他隱隱覺得或許裡麵有些內容本來是不想公布在外的。
錄音筆裡的內容一式兩份,一份交給了全權負責這次事件的警官,另一部分,吳景還是決定最後用一次自己的微博號,公布這一切。
誰都沒聽過這段內容,當窸窣電流聲從手機裡傳出的時候,不管是粉絲還是病房裡的幾人都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電流聲過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老規矩了,手機都交到經紀人手裡了吧?”
“嗯。”
“交了。”
回應的聲音有男有女,多年鐵杆粉隻憑一個音節都能猜到每個聲音對應的是不是自家的愛豆。
背景音時有嘈雜時而安靜,一會兒離得錄音端近一會兒又遠,慢慢有凝重的呼吸聲出現,轉而變得急促且壓抑,悶哼過後又是同樣壓抑著自我的重複。
“……宋哥,救救我……再給我一顆……”
“你以為和外麵那麼溜的?你今天的量已經夠一陣的了,再搞要出人命。”男聲淡然道。
“我……還是……難受……癢……燒心……”
“那你問李總吧,李總同意就能給你。”
中間似乎有一段拖遝的腳步聲,像是在走,更像是爬,窸窸窣窣擾得耳膜發癢。
原本遠在另一側的聲音錄得越來越清晰,有男人舒爽的哼氣和女人令人浮想聯翩的長歎,交織在一起不難猜到他們在做什麼。
拖遝的腳步聲驀然停了,夾雜著壓抑又痛苦的喘氣,似乎在轉動方向,一點點把驀然出現的雜音甩在身後。
“……我不……要了……”
錄音筆裡的聲音小聲喘著氣,虛弱但堅定。
來來去去十幾分鐘的錄音,完整記錄了上一次“飯局”的原聲場景。
聽完錄音已經過去二十分鐘時間,微博下麵的評論數還是0。
或許太過震驚,長久都沒有任何一個人回複,所有人都震驚了。撕開華麗外表,內裡竟已糜爛至此。
第三十分鐘,第一條帶著滿屏感歎號的【艸】打破零回複,往下一發不可收拾,沒有一人不喊著製裁盛今傳媒。
輿論衝擊來得太急太快,盛今傳媒沒有公關的機會,鬨了一夜剛回到工作崗位上的所有員工在新的一天到來的那一刻,還沒有從整個公司一刻不停的電話衝擊裡緩過來。
旗下所有代言、通告、劇本全部叫停,讚助商在進入工作時段的第一秒就擬好合同通知撤資,不到十分鐘,公司流動資金鏈完全斷裂。知道一夜爆紅是什麼滋味的資本大公司新鮮嘗試了一把一夜成空殼的快樂。
因為輿論壓力嚴重影響到了和諧,旗下所有藝人,不管有沒有出現在錄音裡,都被第一時間傳喚血檢。
原先還有些抱著僥幸心理不敢發聲的藝人如法炮製,沒做過的澄清自身清白,被迫做過的一一坦白。
鐵證給盛今管理層和負責人敲響喪鐘。
從錄音筆內容聽,經紀人宋成也是知曉內情的。他剛回到公寓還沒進門,就被警察轉身帶走。
管理層一窩黑水,靠毒pin和不雅視頻限製旗下藝人人身自由已經是嚴重情節,何況這件事因為在網絡上曝光度高,嚴重影響社會和諧,從上至下按參與程度都逃不了鋃鐺入獄的命運。
吳景本來自認沒有和資本爭鬥的能力,想靠自己掙一掙博個自由身,也覺得自己沒有替其他受害藝人做決定的權利,壓著手裡的錄音直到最後一刻才放。
此時聽到警察局過來的電話,心有茫然,他望向沈元白:“……我隻想和盛今鬥一鬥,卻害了所有人。”
“沒有。”沈元白堅定道,“你是救了所有人。”
“他們或許不想走我這樣的路。”
“今天做不到斷舍離,越往後會越痛苦。”沈元白輕拍他的肩,“你看,現在我也很好。你以後也會很好。”
吳景抿了下唇:“……我不回圈子了。”
“你在哪都可以很好。我二十出頭的時候可沒你現在的魄力。”
常愷聽罷在一旁補充道:“就是,我比你長一歲,我也沒你這麼厲害。”
剛才的茫然和空虛被填滿,吳景忽然笑起來,捶著床板:“行了,不準商業互吹。你們都累了一夜了,都給爸爸滾回去睡覺!我聯係我助理過來照顧就行……等等,我是不是沒助理了?”
“是的,你沒了。”常愷認真點頭,“不過沒關係,剛才我看阿巡已經在門外了,元白哥借你的。”
“嗯,借你。”沈元白彎了彎唇。
“不用我出工資吧?我現在沒錢。”
吳景邊說邊揮手把他們往外麵趕,恰好門開了。
時檸從外麵進來,手裡提著好幾個袋子舉得高高朝幾人炫耀:“吃不吃早飯?我去員工食堂打的,刷我爸的卡,不要錢。”
好像就在那一瞬間,激流勇進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軌。
這樣溫馨又稀疏的平常。
一整夜焦躁也沒讓人崩潰,這一刻沈元白驀然覺得嗓子眼發酸,兀自把人拉近懷裡:“走吧,回家吃。吃完再好好睡一覺,眼圈都黑了。”
他摟著女朋友一步不回地往門外走,就聽身後吳景小聲喊道:“元白哥,新年快樂。”
沈元白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保持著背對著床鋪的位置輕蹙了下眉:“又不是見不到了,這麼早拜年彆以為可以逃得過正日去我家三叩九拜。”
“年後再去唄。”吳景笑,“我出院怎麼也得被拘留個十五六天,再進戒毒所過幾天清淨日子——”
“所以,元白哥,新年快樂。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