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若說楚慎行與秦子遊最大的不同，恐怕就在對於凡人的態度上。
楚慎行花了漫長時間，在歸元宗的整體氛圍熏陶之下，接受了修士之於凡人的超然地位。
秦子遊堅信他仍然懷有善心，並未改變，這話不假。
但兩人的“善心”也有不同。
還是拿甘寧村的事情來說。若楚慎行處理，他會簡單地以“私刑”應對。但秦子遊不然，他選擇把一切裁決的權利交還給“法理”，避免讓自己決定旁人命運。
說到底，秦子遊還太年輕、太年少了。
他花了很短時間，從楚國的商賈之子，成長為許多人難以望其項背的築基修士。
他知道自己“超然”，另一方麵，又沒辦法真的坦然接受自己“超然”。
他與楚慎行四處遊曆，卻畢竟遠離紅塵。哪怕被人叫做“仙師”，可實則不覺得自己地位高於他人。
再說現在。
溫如瑩的一番話前，秦子遊隻需要考慮凡人、修士之間的關係。
人與百獸有何不同？
皆因人類可奪天工。
他們有言語，懂度量。話本裡常常要加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倘若原先在秦子遊看來是“妖獸”的存在，也能做到一樣的事情呢？
秦子遊因此茫然。
他自然要找楚慎行解惑
楚慎行看他，說：“子遊，你又如何看紫霄一族
？”
秦子遊定神，說：“紫霄一族自是歪魔邪道，逍遙老祖如今應對的那片血海著實可怖。”一頓，“不過師尊，你大約不是要聽這個。”
楚慎行歎道：“是啊。”
秦子遊認真看他。
楚慎行想到許多過往：藏書閣中，大千世界裡會有的、真正化作人形的“妖修”。人間操戈，狼心狗肺之人尚不如忠誠老驥。
不過他未開口，旁邊，溫如瑩忽然低低“唔”一聲。
她仍然捂著頭，坐起來。
溫如瑩嗓音沙啞，語速卻很快：“我想起來了！當時，有一條好大的魚，將我與其他道友吞入腹中。”
溫如瑩：“魚腹中有海水，可亦有乾燥之處。”
溫如瑩：“待到此地，那巨魚張口，將所有修士吐至這洞窟。”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最後忽然想到
匹諾曹：hello？
ps.誰能想到呢，上周江某還在開空調，今天卻拿出了電暖寶。
今年的天氣也太奇怪了TT
【5】
楚慎行手指緩緩挪到home鍵上，準備退出遊戲。
但他真正點上去之前，眼神一晃，又看到消費提示框之後的小鹿。
小鹿睜著一雙水潤的眼睛看他，皮毛上還沾著土。
他信任地、信賴地看著楚慎行。
全然不知道，這個剛剛還答應要“幫”自己的人，如今正準備“毀約”、關掉這個莫名其妙牽動自己心神的遊戲。
此刻楚慎行與小鹿對視，小鹿輕輕叫了聲。
楚慎行隻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戳中了。
好、好可愛！
怎麼會這麼可愛？
他麵無表情，轉而點下“確定”。
果然提示餘額不足、不能付款，不過緊接著，就跳轉到了氪金頁麵。
楚慎行定睛看靈石價格。
十比一。
他心裡默算一番，這麼一來，200塊就是20元，作為騙氪遊戲來說，價格不算很高。
他點了“付款”。
然而在輸入密碼、看到扣款短信之後，楚慎行的表情出現一點裂痕。
短信提示中，他被扣了兩千塊。
十比一……
意思是十塊錢，換一塊下品靈石？
楚慎行緩緩垂眼，看著屏幕裡無知無覺的小鹿。
他驀然抬手，在小鹿身上一陣猛戳。
小鹿並不知道手機外麵發生什麼。
隻當
是楚慎行在和自己玩樂。
在被戳到幾下，“喲喲”地叫了兩聲之後，小鹿開始跑跑跳跳，躲避楚慎行戳來的手。
一個屏幕之隔，裡麵是快樂玩鬨的小鹿，外麵是被無良遊戲商騙了兩千塊的楚某。
再又戳了一下，小鹿躲閃不及，被戳到地上，以一種傻乎乎的姿勢看著楚慎行。
楚慎行看到小鹿的柔軟的肚皮，還有毛茸茸、小球一樣的尾巴。
他手指摸上去。
柔軟的、熱乎乎的。
片刻後，楚慎行收回手。
他冷靜地想：哦，我終於因為一次氪了太多錢，所以失去理智了。
平心而論，兩千塊，對楚慎行來說，要說“多”，倒沒那麼多。
比較重要的是，這筆錢氪得，屬實有點莫名其妙。
他腦海裡冒出一點“投訴這個無良遊戲商”的念頭，但看著靈動可愛的小鹿，又轉而想，也興許那個寶箱裡的東西真的很有用？可以讓遊戲體驗完全不同？
楚慎行想到這裡，手指慢慢點上箱子。
他心道：要是裡麵的東西也那麼莫名奇怪，我再投訴。
軟倒在地上的小鹿看到了他的動作。
小家夥重新站起來，搖了搖身上的土。
繞著箱子的方向轉了一圈，然後上來用額頭頂楚慎行的手。
楚慎行說：“乖，彆鬨，讓我先開箱子。”
小鹿卻很堅持，一定推著楚慎行，往某個方向去。
楚慎行看了一眼，那裡有一個浴桶的圖標。
畫得還挺可愛。
他看著，明白，原來小鹿是想要洗澡。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得先弄明白箱子裡究竟是什麼。
想到這裡，楚慎行假意讓小鹿把自己手指推到浴桶圖標旁邊，還用指尖摩挲一下小家夥的額頭。
眼看就要到了，他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手，點上後方的箱子。
這次順利扣款，眼前一片金光璀璨。
楚慎行凝神去看。
會是什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