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建國了解一下(12)(1 / 2)

注視著青年平靜微笑的模樣, 維克多緩緩打了個哆嗦。

他的表弟究竟是放出了什麼樣的怪物啊!就連他表弟的死, 也不過是幫助這個怪物完成了自我覺醒。

“那麼你殺人有什麼感覺嗎?”凱恩斯追問。

樂景托著下巴思索了一下:“好像, 沒什麼特彆的感覺?”他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就像你說的那樣, 我想殺人,而我恰有殺人的能力,那麼我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看來父親並不是完全錯的, 起碼他果然是個天生的殺人犯。

凱恩斯的臉上出現了微弱的笑意:“所以你跟我一樣,我們是同類。”

誰知樂景卻搖頭否認了凱恩斯的說法:“不,我們是不一樣的。”

“那裡不一樣?”

“且不說如果沒有必要, 我並不喜歡用殺人來解決問題,我們之間最大的區彆大概是,我有自我, 而你沒有吧?”

凱恩斯眉頭緊蹙, 疑惑問道:“你一直在說的自我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說我沒有?”

“按照心理學的角度來解釋,自我亦稱自我意識或自我概念, 主要是指個體對自己存在狀態的認知, 是個體對其社會角色進行自我評價的結果。自我意識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麵的內容:一是個體對自身生理狀態的認識和評價。主要包括對自己的體重、身高、身材、容貌等體像和性彆方麵的認識,以及對身體的痛苦、饑餓、疲倦等感覺。二是對自身心理狀態的認識和評價。主要包括對自己的能力、知識、情緒、氣質、性格、理想、信念、興趣、愛好等方麵的認識和評價。三是對自己與周圍關係的認識和評價。主要包括對自己在一定社會關係中的地位、作用, 以及對自己與他人關係的認識和評價。”樂景停了一會兒,給了凱恩斯一些思索的時間,然後才問道:“那麼你覺得你符合這些條件嗎?”

凱恩斯沉默了一下,聲音有些乾澀:“沒有。一個也沒有。”

樂景一針見血點評道:“所以我才說你僅僅隻是活著而已,通俗點解釋,就是你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凱恩斯急切地追問:“那麼你是怎麼擁有自我的呢?”

如果可以, 凱恩斯也不願意這樣死氣沉沉的活著。這樣的人生蒼白無聊,沒有任何價值。他想讓自己的人生鮮活起來。

“人剛出生時是沒有自我的,人的成長其實是自我發育成長的過程。所以人很難有一兩歲時記憶,因為那時候人還沒形成自我,所以也就沒有基於自我而產生的記憶。”青年眼神放空,明顯陷入回憶,嘴角掛著輕鬆愉快的笑容,“我的自我誕生的很早,大概是在我學走路的兩歲時期。那是一個秋天,地上落了很多彤紅的楓葉,在還沒有形成審美意識的年幼時期,我站在哪裡看著那些楓葉,竟然浮現了關於美的意識:楓葉真美。於是‘我’就誕生了。”

“自我迫使我想要靠近楓葉。於是在沒有人攙扶的情況下,我學會了走路。這就是關於我的自我最初的故事。一個始於楓葉的美好故事。”

青年用雙手交織撐起下巴,對著呆愣的半精靈笑了笑,眼神少有的明快活潑:“也就是說,我是因為‘美’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美’就是我與世界的聯係。所以如果我手持利劍,必不為私利,而是為守護‘美’而戰,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並可以不擇手段。”

所以他才一直對父親的擔憂和掌控不以為然。父親實在是多慮了。犯罪對於他來說的確是很簡單,是宛如呼吸一般的本能。也因此太沒挑戰性了,太枯燥無聊了。

人生短暫,總要給生命找點意義,才不負來這世界一遭。這是個多麼美麗而又醜陋的世界啊。所以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這份美麗,並將永遠把手裡的利劍對準邪惡和醜陋。

不因正義,不為公義,無關法律和道德,隻是因為這樣足夠有趣,而他想這麼做而已。

凱恩斯愣愣的看著樂景,問道:“美是什麼?”

“每個人對於美的定義都是不一樣的。”樂景輕輕一笑,眼神宛如懸掛在蒼穹之上的銀河,明亮,華美,永遠璀璨,永遠閃耀:“對我來說,有趣就是美。有趣的人是美的,有趣的世界也是美的。為了守護有趣的人和世界,我會成為時代的守夜人。”

樂景微闔雙目,神情有種說不出的肅穆虔誠,聲音清冽堅定,輕輕背誦起他自心中不知默背過多少次的誓言:“長夜將至,我從今開始守望,至死方休。”

“我將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

“我將不戴寶冠,不爭榮寵。”

“我將儘忠職守,生死於斯。”

“我是黑暗中的利劍,長城上的守衛,抵禦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眠者的號角,守護王國的堅盾。”

“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這是在《權利的遊戲》中出現過的守夜人誓言。他沒怎麼看過這部美劇,但是卻牢牢的記住了這段誓言。

這是一段在他如今這個年紀說出來會無比中二的誓言,可是“中二”難道就是壞的嗎?比起做一名中規中矩暮氣沉沉的成年人,他寧願永遠做一名“中二”少年。起碼“中二”代表了一種與整個世界對抗的勇氣和百折不撓的熱情。

隻不過如果是現在的他的話,應該要添上這句話:“如果我身在黑暗,那麼我將永遠朝向東方——因為那是太陽升起的地方。”

樂景的目光落到凱恩斯身後的書架上,雙眸如同雨後初晴的天空,乾淨不染一絲塵埃。凱恩斯的心臟突然狠狠的跳動起來,青年的雙眸好像有種不可思議的魔力,讓他移不開目光。

真美啊,他的腦海裡突然蹦出了這個概念。他新奇的捂上怦怦亂跳的心臟,有生第一次有了活著的實感。原來,這就是美嗎?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明明和他一樣是身處黑暗的怪物,整個人卻不染塵埃,閃閃發光。他堅定無畏,從不會迷茫。是和凱恩斯完全相反的存在。

樂景看著陷入震撼久久不語的半精靈,露出一個孩子氣般調皮的笑容:“不明白也不要緊,我可以慢慢教你。”他真誠的看著凱恩斯:“所以,留下來吧,凱恩斯,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我們是同類,不是嗎?”

他饒有興味的看著正在思考的半精靈。就像賭石一樣,在沒磨掉包裹在外麵的石層前,沒有人知道裡麵會是什麼。他的內在也許隻是一塊不值一文的廢石,但是也有可能成為美輪美奐獨一無二的珍寶。

因為未知,所以期待,所以興致勃勃,所以躍躍欲試。

凱恩斯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那雙一直死氣沉沉的綠色雙眸第一次出現了劇烈波動,樂景恍惚間甚至覺得凱恩斯此時的雙眸像兩顆遍布裂痕的彈珠。

樂景突然想起了萊昂納德·科恩的一句詩:“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進來的地方。”

沒有人能永遠封閉自己,成為一座孤島。人呐,就是一種很容易寂寞的生物。

半響,凱恩斯不適應地直視他的眼睛,乾巴巴的問道:“我需要在這裡乾什麼?”

青年緩和眉眼,露出一個溫柔舒暢的笑容:“整理圖書,打掃衛生,招待客人。還有一點我希望你能夠做到。”

“什麼?”

“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殺人。”青年探究地看著他,嘴角弧度不變,“如何,能做到嗎?”

凱恩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好,我答應你。”

他想呆在這個人身邊,所以他願意聽他的話。

維克多抽了下嘴角,在聽到樂景的過去後,他對於現在的劇情發展已經完全不感到驚訝了。

同時他也更想吃樂景了。他的靈魂一定比他想象中的更美味!

……可是現在吃不了。惡魔隻能通過簽訂契約的方式才能得到靈魂,而樂景不肯跟他簽訂契約。所以他隻能看著美味乾咽口水。

他轉過身,準備找個角落睡一會兒,緩解一下自己洶湧的食欲。

剛下過一場雨,林中漂浮著清新的水汽,空氣中漂浮著新鮮的泥腥味和青草香。樂景推開門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早啊,埃裡克。”

樹人友好的說道:“早啊,年輕人。”

正在兩人交談之際,一道黑影突然自一旁樹叢中竄了出來向樂景撲去。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樂景甚至隻來得及稍稍轉頭,黑影就直接在空中炸開成血霧灑了一地。

原本清新的空氣頓時彌漫開一層腥臭的血腥味兒,樂景嫌惡的捂著鼻子,皺著眉頭看向自樹後出現的半精靈,“你不是都答應我了,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殺人嗎?”

凱恩斯執拗地說道:“可是他想殺你。”

樂景無奈的扶額道:“至少下次不要把場麵弄的這麼血腥。”他不好意思地看向樹人埃裡克,“不好意思,汙染了這裡的環境和空氣。”

樹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讓他不必在意,因為“人類的屍體會是很好的肥料。”

樂景突然想起了現代社會流行的樹葬。把骨灰灑在土壤裡,骨灰裡的養分會被樹吸收,成為樹的一部分,人也借由這種形式完成了生命的延續。

就樂景看來,這是一種很公平的做法。對的,公平。

人類活著的時候從自然界獲取了大量的資源,那麼死後把屍體作為自然界的養料供養萬物也是再公平不過的事情了。

所以樂景死後想把自己的骨灰灑在江海裡,任海風席卷,任海浪衝刷,任魚群啃食。從此以後,海風是他,海浪是他,魚群也是他。

突然,凱恩斯警惕的抬頭向天空看去,樂景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空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並以很快的速度向他們接近。

十幾秒後,樂景終於看清了黑點的真麵目——那是一隻渾身羽毛好像在燃燒的大鳥,絢麗的尾羽好像燃燒的煙火,在空中劃過明亮的弧度。

“是不死鳥。”埃裡克驚叫道,“我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這種…偉大的生物了。”

不死鳥,又被譯為菲尼克斯,也有人稱呼它為鳳凰。但是其實不死鳥和東方的鳳凰並不是一個種族。

就外形而言,不死鳥更貼近老鷹,而鳳凰則貼近錦雞。因為近代東西方文化交融,很多不死鳥的特性被嫁接到了鳳凰身上。首先,不死鳥是火鳥,而鳳凰作為百鳥之王,並沒有噴火的能力。其次,所謂的每五百年鳳凰涅磐重生,指的其實是不死鳥,鳳凰並不會涅槃,因為鳳凰是不死的。然後鳳凰棲於梧桐,非福地不落,不死鳥需要築巢,而且在希臘哲學意義上不死鳥屬於一種類似於信念物質的超空間能量。

哈利波特裡麵的鳳凰福克斯,其實就是一隻不死鳥,隻不過是出於本土化的需要,被翻譯成了鳳凰。

在樂景好奇的目光中,那隻不死鳥離他們越來越近,近到足以發現它背上還坐了一個人——一個頭發眼睛顏色像不死鳥的姑娘。

在距離地麵隻有一人高時,她從不死鳥身上跳了下來,在距離樂景幾米遠的地方站定。

這是一個全身宛如燃燒的火焰般的姑娘。和多多菈相似的紅發紅眼,但是和亡靈女巫宛若鮮血般凝稠暗沉的紅色不同,她的眼睛和頭發的顏色像永不熄滅的火焰。這是一個熱情如火的女孩,樂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做下了如此判斷。

她的目光直直的向樂景看去,“您好。”她有禮貌的問道:“您是黑龍嗎?”

樂景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值得隱瞞的,所以他爽快的承認道:“對,我是,你有什麼事嗎?”

女孩狡黠一笑,回道:“你猜?”

樂景挑了挑眉,“我希望你不是來殺我的。”

女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為什麼?你怕死?”

“不。”樂景搖了搖頭,“因為我會很失望。”

“失望?”女孩沒想到能從樂景這裡得到如此回答,驚奇地問道:“為什麼?”

樂景平靜的說道:“因為像你這樣的人,不應該成為殺手。”

“哦?”女孩發出短促的笑聲,“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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