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雲悠悠,萬古悠長。
時值洪荒第一萬年整。
春來, 百花盛開連綿而去, 從屍骸滿穀的龍鳳戰場一路開到不周山腳下。
不周神山, 說是山, 其實是一根巨大的柱子,從開天辟地起便支撐天地。
早先不周山不穩,支撐的天時不時會落下一塊, 不周山偶爾也有巨石墜落, 如今到是比以前壯實多了。
酆都從地府出來,一路急奔跑到不周山,沿著崎嶇的山路走進黑漆的山洞,腳下一個踉蹌撲通一聲摔進了山腹中的龍泉洞。
酆都抬起頭,入目是一具枯骨被森森寒鐵鎖在石柱上。
這是龍神清月的屍骸,洪荒各族皆知龍神因為殺伐太過, 業力太深, 以至於自身氣運儘失,被東皇太一封印在龍泉洞中, 可誰又知道他其實不是被封印而是死了呢,甚至沒有一床草席裹身, 屍骨隻能鎖在龍泉洞中,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受風霜之苦。
“大哥……”
看到往日鮮活的兄長, 變成這個模樣, 酆都再也受不住, 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如今的他已經是一界之主,眾神口中的尊神,個子也長高了,哭起來卻像一個小孩。
“讓你跑你不跑……你到底想怎麼樣……現在好了,什麼都完了……”
眼淚滴在地上,啪嗒啪嗒,酆都蜷縮成一團,哭的幾乎暈過去,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來啦。”男人的聲音溫柔的像怕嚇到什麼一樣,輕緩的不可思議,他一身白衣寬袖,越過酆都走到屍骸身邊,放下手邊的籃子拿出一隻香噴噴的烤雞。
這是龍神最喜歡的食物。
除了烤雞男人還帶了一壺酒,並兩個酒杯。
男人對酆都說:“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沒你的杯子。”
酆都撲上去,一手打翻男人手中的酒杯,憤怒的看著他,“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這麼冷靜……大哥他死了!他死了啊!你一點都不傷心嗎?”
男人撿起滾落一邊的酒杯,拿起酒壺給自己滿上一杯,神色平靜的對酆都說:“彆擔心,我會把他帶回來。”
酆都驚訝:“什麼?”
男人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我會修得準聖,將他帶回來。”
酆都笑了,接著又哭了,“你真是瘋了,道消神散,魂歸大地的人是帶不回來的……”
男人仰頭,飲儘杯中酒,似乎沒有聽到酆都的話。
酆都指著男人哈哈大笑,“瘋了,你瘋了。”
笑完又接著哭,哭完又接著笑,如此反複,比男人更像個瘋子。
男人知道他是太傷心,但他心中的傷心遠比酆都更多。
男人伸手,抓住龍神白骨森森的手,許諾道:“我一定把你帶回來,然後永遠守在你身邊,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
樓訣將梨子綁在自己的懷中,左手將周飛按在地上,右手鐵爪一樣刺入周飛的脊椎,一寸寸往外抽,抽出的卻不是周飛的脊椎,而是一把桃木劍。
桃木劍十分樸實,沒有刻精妙的咒語,也沒有複雜的陣法,隻有劍柄處有一龍尾巴。
洪荒第九千年,樓訣站在朔度山,親眼看見太子爺取出桃木精華,削木成劍,送給周飛。
今天,他要這把劍重現天地。
樓訣毫不猶豫抽出桃木劍,當劍身最後一寸離開周飛的時候,整個地府呼嘯的風聲為之一停,接著便是萬鬼哭泣的聲音。
奈何永川黃泉三條冥河兩岸的彼岸花齊齊一震,像吃了興奮劑一樣,一路連綿而去瞬息之間,開滿整個陰間,連羅浮山也不例外,無根的彼岸花從羅浮山腳一路開到樓訣腳下,並迅速向杜子仁腳下蔓延。
樓訣一躍而起,右手的桃木劍朝杜子仁揮去。
杜子仁驚恐的後退,“不……”
卻怎麼也躲不過樓訣這一劍。
等樓訣的雙腳重新站在地麵的時候,杜子仁已經倒在地上。
白無常已經嚇傻了,太子爺艱難的吞口水,堂堂鬼帝竟然不是自家保姆一合之力……
一時之間太子爺竟然不知該作何反應,隻能傻呆呆的看著對麵的保姆。
平地突然升起一股冷風,冷風打著卷兒吹散了保姆束發的綢緞,黑發鋪散開來,在風中飛揚,容貌英俊,冷靜自持沉默寡言的保姆突然變的如神邸一樣威嚴高貴,帥氣的一比,簡直就是太子爺理想中的自己,到時候彆說娶三五個小姐姐,就是三四百個也可以。
想想就雞動~
然而,讓人雞動的保姆突然走向太子爺,男人頎長的身體將太子爺整個籠罩。
樓訣扔開桃木劍,一把將太子爺按進懷裡,“是我不好,沒有兌現承諾,但是從今以後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絕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刺不刺激?
驚不驚喜?
當然刺激,太子爺嚇的話都說不出來。
白無常也愣了,不知道現在是怎樣的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