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很好的基地為什麼會解散撤退？
那隻能說明,他們還遇到了其他的更要命的挑戰。
同在一個星球，這樣的挑戰未來很很可能是容易基地需要去麵對的。
容迪和任子墨差不多是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
但這基地確實過分乾淨了。
關閉的門後麵，其實也沒剩什麼。除了那些可有可無的生活物品還留著,就隻剩關閉了的基地設施了。
至於可能被回收利用的機械，全部都被清空了。
兩人分頭在基地裡外都檢查了一遍，仍然一無所獲。
容迪站在基地的進出缺口處往外看,盯著外麵坑底的積水在思考，“我們有辦法查到星野管理局下轄究竟有哪些基地嗎？”
“看不到，這些都是保密資料,隻有星野管理局裡存有詳細資料。進培訓營時,有介紹是每期選派10個團隊。所以理論上,214期學員就應該有2140個團隊。但隻靠這個信息，無法判斷以前是不是也一直是每年10個團隊。”
在聯邦裡，有關星野拓荒項目的公開信息其實也不多。儘管宣傳聲勢一直很大,但其實包含的宣傳信息同質化嚴重。
任子墨試過廣泛檢索,但查得到的資料全都一樣,明顯是被清理和管控過的。
根本找不到過期的曆史資訊。
“你不是學星野史的嗎？之前在學院也沒有接觸過這方麵的資料嗎？”容迪想到了任子墨的“科班出身”，“有沒有非公開的資料？”
“星野史……講的都很宏觀。有教授確實會研究星野拓荒的項目。”任子墨回想起自己最熟悉的那個教授,“但研究也基本是結合公開資料進行推演。最頂級的學府據說是有到星野進行田野調查的機會,但初等星的學府沒有這個條件。”
這個答案會讓人失望，但也在常理之中。
容迪聽了未置可否，但任子墨自己反而糾結起來了。
因為他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報名之前,已經對這個項目做夠了功課。
“曾經有過一個中級星係學府的學者來我們學院交流，好像提過說星野管理局的基地數量非常多。”
突然冒出來的話聽得人一愣,容迪忍不住轉過頭去看任子墨，追問道：“非常
多是多少？有提到具體數字嗎？”
任子墨剛才也是靈光一閃，此時也站在原地,低頭拚命回想。
聯邦公民按照居住地點分開成了幾乎完全平行的世界。他就讀的學府在初等星係算是領頭羊，但和中級星係的學府依然有著明顯差距。
那位出身中級星係的學者來他們這裡交流時，受到了整個學係的熱烈歡迎。
任子墨不是研究生，所以隻能跟在外圍聽一聽熱鬨。
當時聽了覺得受益匪淺，學到了很多東西，但現在基本想不起太具體的信息。
那個學者談及星野裡的拓荒者基地，口吻非常熟悉，仿佛能直觀了解到前線基地的具體細節。可他又說起自己還不夠資格申請調查。
他們這些學生當時是很羨慕的，而負責招待的老師還安慰他們說，羨慕不來。
現在想來，任子墨覺得自己的老師可能也知道更多內幕。
如果基地升到3級能夠再聯係上對方，這些疑問或許都可以再請教。
容迪最後把基地過了一遍，就放棄了，蹲在一邊逗兩隻小夕祖玩，等著任子墨回神。
任子墨結束自己思考的時候，才看見旁邊的機甲的已經蹲下了，超大的體形和兩隻小動物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容迪操作的機械手臂非常靈活，隻有手指在上下翻飛，手腕處非常穩定。
“這個基地的內情應該很重要，隻是現在沒有解題的線索。在有眉目之前，並不適合讓其他人知道這裡的情況。”
容迪笑了，“你直接說要防備心懷不軌的人因此引發騷亂好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有時候沒有壞心的人也會辦壞事。”任子墨坦然道，“適當隱瞞確實可以避免事情變複雜。”
“是啊……”這也是容迪的想法。他探手抓住兩隻蹦跳的夕祖，機甲起身，也把夕祖送回肩上，準備離開。
餘光瞥見待機也站得筆直的任子墨，隨口感歎了一句，“但沒想到你這麼乖的人，竟然也會有心思轉來轉去的時候。”
原本要跟上腳步的1號機又站住了，任子墨開口，語氣都有些微妙，“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哪樣？心思轉來轉去？這是個褒義詞，太簡單的人活不久的。”容迪以為自己的
話引發了歧義，於是馬上解釋。
但他猜錯了點。
“不是這個。”任子墨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啊？”容迪都沒反應過來自己還說了什麼。
那邊，任子墨沒等到回答，默默行動，越過停下的0號機，先從缺口出去了，“走吧。”
容迪人都跟著出了基地，才意識到，任子墨糾結的可能是“乖”。
這好像也不是貶義詞啊……
人際無能的S級學員頓時有點無措。
雖說自己作為一個大男人被這麼形容也會意難平？
但他本意並不是要貶低任子墨。
乖會讓人想到什麼嗎？循規蹈矩？死板？
那任子墨好像真的有一點。
容迪發現自己剛才用“乖”來形容任子墨還真是發自內心的感歎。
其實乖挺好的，讓人放心。他就希望夕祖們能更乖巧可愛一些，尤其是小九。
這樣想想也是很頭疼。
小夕祖們明明長得一樣，但性格真的是很不一樣。
這是什麼原理呢？
話題死於沉默。
任子墨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容迪再開口，原本的複雜心情就變成了擔憂。
會不會是容迪嫌他在意細節太過刻板所以不說話了？又或者覺得麻煩？
依稀記得好像有人這麼評價過自己。
但任子墨並不是想表達這樣的意思。
然而容迪不再開口，話題氛圍也過去了，這種時候發現被誤解也沒辦法再解釋吧？
他和容迪的溝通似乎總是這樣，辭不達意？
0號機甲心無旁騖，動作靈活的翻回了爆炸坑的頂部。
在垃圾下麵，很快找到了被掩埋起來的廢棄基地對外通道口。
同樣沒有任何暴力破壞的痕跡。
所有的跡象指明，這個基地是有係統的被撤空的，能做到的隻有這片區域的統治者。
但有趣的是，如果撤走這個基地的是星野管理局，發現了問題之後，為什麼還把一號星球留在待開發的清單裡？
是他們覺得新來的團隊不可能發現這些端倪嗎？
但能被派出來的團隊，就算人員配置再差，也至少會有一名S級學員當領主吧。
無論是這個基地還是那兩台小綠，都不難發現。
難道是聯邦知道這個基地，但聯邦又不知道這個星球有問題？
這句
話很拗口，意思也很繞。
但分拆開前麵得到的所有信息，這曲折的結論句又似乎是最精確的概括。
那他的運氣是不是也太“好”了一點？
最開始選擇一個條件最差的星球，為的其實是人少、簡單、省事。
但落地後發現的種種疑點卻都指向一個共同的結論：他反而選中了一個非常複雜的目的地。
還是說，墊底的那些星球可能都有問題？
這麼一比較，容迪也不禁覺得，自己以前關注著的世界似乎太小了。
唉，但是又覺得好煩啊，這些複雜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任子墨。”容迪自己歎了口氣，轉眼看到1號機立在旁邊，還是站得那麼筆直，仿佛毫不動搖，“你後悔來到這個星球嗎？”
“你後悔嗎？”任子墨反問。
“後悔啊。後悔第一次副本全力以赴了。”事實證明，追求一次到位的“省事”策略，最後不一定真的省事。
容迪開始反省自己的做事風格，十分唏噓。
又比如這次爆炸。
他好像坑了自己不隻一次了。
“我不後悔。”任子墨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平靜卻也很堅定，“因為環境是我無法強求的，但人可以選擇。我在意的是能與認可的人在一起合作，相信無論遇到什麼樣的環境，都一定能努力去改善。”
任子墨一直相信的都是“人”。
容迪避之不及的“人”。
“你這算是盲目樂觀嗎？”容迪問，語氣裡摻著玩笑一樣的嫌棄。
也不知道是哪裡觸動了對方。
平靜站立的機甲裡，任子墨笑了。
笑聲通過頻道傳到容迪耳邊，“算吧。”
這笑聲還挺悅耳的。
抱怨的人心裡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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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迪準備給任子墨看的有兩處地方。
除了廢棄的基地，第二個就是被挪到管道口附近的小綠二號。
陌生運輸艦所代表的含義比一座廢棄的製式基地更明顯。
任子墨也不認得小綠二號身上的標識歸屬何方，但根據自己的專業積累，提出了一種可能。
一號星球所在的伊利頓星係緊靠著牧夫座空洞。
牧夫座空洞之大，沒有一個國家能夠將它完全囊括在內。
而受到“暗物質森林”的影響，越靠近牧夫座
空洞的地方，就越難實現遠程管理。
因此，儘管臨近空洞的國家都會把部分空洞區域畫進本國的版圖，這裡卻實際上是無組織勢力最活躍的區域。
位於聯邦最東端邊界的伊利頓星係理論上也屬於學者認為的弱管控地區，很可能有這類勢力的出沒活動。
雖然一號星球沒什麼價值可圖，但有人的地方也自然會有垃圾。
無組織勢力不會有聯邦那樣完備的基礎建設，在處理垃圾方麵，傾倒是更劃算的選擇。
任子墨覺得，可能有這樣的勢力偷偷向一號星球傾倒垃圾，因此把小綠二號帶到了這裡。
聯邦軍部會定期派人巡邏，防止侵犯邊界的行為。但那主要是針對可能的武力衝突，卻不一定能防得住這種偷偷處理垃圾的行為。
小綠二號的存在時間也至少有一百年，說明如果真的有偷倒垃圾的行為，也不是發生在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