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一名銃手說道:“讓我看看。”
“兄弟,我是從內城逃出來的。”樂語苦笑道:“你看我受了這麼多傷就知道了……匆忙之間沒帶多少錢,隻帶了一袋金圓,就作為買路錢給兩位兄弟,今晚就當沒見過我,行不?”
樂語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子,露出裡麵金光閃閃的小可愛們,還抖了一下,讓小可愛如同歐派般彈動起來,希望能吸引住兩位銃手的視線。
然而黑幫銃手緊緊看了他的臉孔幾眼,便敲了敲二樓的窗戶。
很快,屋子裡的大門打開,一位衣著端正的胖子走了出來,滿臉都是豬油堆積起來的笑容:“荊會長的光臨正是令咱們這裡蓬蓽生輝啊!快請快請,武會長已經在裡麵恭候多時。”
樂語微微挑眉,不過沒說什麼,跟著胖子走進賭場。
剛越過門檻,一股熱浪便撲麵而來——混雜著汗臭味、吵鬨聲、夏日熱氣以及各種荷爾蒙的浪潮,瞬間令樂語呼吸心跳加快,甚至開始分泌腎上腺素。
賭場最中央是一個被燈光照耀的圓形沙地,外圍則是一層比一層高的觀眾席,現在足足有幾百人坐在觀眾席大聲喝彩,圍觀著沙地上那兩個男人的血腥搏鬥。
“乾掉他!用腳踢爆他蛋啊!”
“慫什麼,打啊!”
“草!”
胖子帶著樂語來到沙地外麵最近的位置便不再動,樂語也沒說啥,靜靜等著這場比賽的結束。
在他看來,場上那兩人的戰鬥實在是不值一提。雖然樂語一天武都沒練過,但他盜了這麼多號,光是技能都好幾個,理論知識可謂是相當豐富,實戰經驗也不少,自然看不上普通人之間的廝殺。
但不得不承認,正是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廝殺,才更貼近野獸的血腥。
場中兩人對峙片刻後,壯漢突進試圖直拳打擊,然而瘦子卻是一個滑鏟,順手暴打壯漢的下陰,打得壯漢痛叫倒在地上,然後瘦子趁機壓在他身上,一拳一拳糊臉扣眼。
打了足足幾分鐘,壯漢已經徹底不動了,他的臉已經不成人形了,而瘦子的拳頭也滿是鮮血,已經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壯漢的血。
在瘦子打出最後綿綿無力的一拳後,他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氣地說道:“會,會長,他,他已經死了……”
“好,很好。”
在觀眾席的高台上,一個坐在主位上,光著膀子披著毛巾,滿身壯碩肌肉的高大男人拍了拍手,頓時全場喝罵聲都停了下來。
“既然如此,那你們兩個反骨仔起我尾注(偷我的錢)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高大男人看向旁邊的瘦弱中年人:“壓他輸的人是不是很多?”
中年人點點頭:“是,這次賭場大概贏了幾千錢。”
“好,難得高興,那大佬我就請大家喝酒!”
“多謝會長!”全場幫眾齊聲說道,高大男人打了個響指,頓時有人進去沙地將屍體清理乾淨。
武仁興。
樂語對這個玄燭郡地下世界的主人,第一黑幫黑日會的龍頭大佬沒什麼了解,因為他也不需要了解——不過都是臭魚爛蝦罷了,等他有空的時候,直接派一隊精兵就能將他們掃蕩得乾乾淨淨了。
這時候武仁興又拍了拍手,視線越過沙地:“大家先彆急著喝酒,今晚除了兩個反骨仔的節目外,我們好像還有一位貴賓到了呢。”
這時候胖子拉開沙地的柵欄,對樂語伸出手:“荊會長,請。”
樂語看了看沙地,看了看胖子。
胖子依舊是那副豬油堆積的笑臉,隻是樂語後腦勺忽然一陣刺痛感,顯然是有銃手在瞄準自己的後腦勺。
“有意思……”
樂語大步踏入沙地裡,在幾百名幫眾戲謔的視線下,走到沙地的正中央,地上還殘留著乾涸成塊的血跡。
他抬起頭,看著高高在上的武仁興,抱拳說道:“武會長好。”
“荊會長,初次見麵。”武仁興拿著毛巾擦了擦身上的熱汗,笑道:“雖然我是會長,你也是會長,但換作其他時候,我可是連見你一麵的機會都沒有呢。”
“是啊,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幫眾們頓時叫嚷起來,武仁興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荊會長,你也不必這麼生氣,我不是羞辱你,隻是想讓你知道自己的處境——現在是你落難了,你來到我的地盤,你需要我的幫助,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武仁興的人情,是很重要的。”
“幫助?我不這麼覺得。”樂語搖搖頭:“我隻是覺得你在用‘落井下石’來威脅我。”
“荊會長,都一樣,都一樣。”武仁興攤攤手:“就像你用臨海軍來威脅銀血會,我用黑日會來威脅你,不都一樣嗎?而且我還好一點,畢竟黑日會是我的,但臨海軍可不是你的。”
“不一樣,我欺負人,就是堂堂正正欺負強者。而你欺負人,還得抓我落單落魄的時候。”樂語眯起眼睛說道:“雖然都是欺負人,雖然都是會長,但你我之間的差距,可是比人與狗的差距還要大。”
“殺了他!”
“草了他!”
“讓他死!”
幫眾們又叫嚷起來,反倒是武仁興一臉興趣盎然:“有意思,我還以為荊會長你無論如何都會先委曲求全,想辦法逃出去然後再找機會報複我,沒想到你跟傳聞中那個老謀深算的荊會長不太一樣,脾氣這麼衝。”
“我當然也有脾氣好的時候,凡是我惹不起的人,我脾氣都很好,譬如藍炎,譬如鐵先生,譬如我老婆。”樂語挑了挑眉:“但麵對我可以惹得起的人,我就不需要顧忌自己的脾氣了,譬如望海公,譬如你。”
“嘖嘖嘖。”武仁興忍不住拍手說道:“你看這上等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拍馬屁都拍的這麼不著痕跡。我武仁興居然可以跟望海公並列,荊會長你這句話值得我今晚喝到不省人事!”
“但是——”
武仁興一拍手,觀眾席上的數名銃手頓時瞄準樂語的各處要害。
“你覺得我真的惹不起你?”
“那你開銃啊。”樂語張開雙手:“來,射我,不要我是一個帥哥而憐惜我。”
“畢竟。”
“白夜可不會因為你是個混混頭子而憐惜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