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比起侍溫,來雅的噩疾隻能算是小意思。
昨天,在侍溫和奎念弱離開白箱後,樂語便向茶世隱詢問侍溫的身世。
畢竟樂語心裡也覺得很奇怪——皇院這麼戰法教師,隻要侍溫有心學,那就肯定能學到,總不可能所有教師都看不起侍溫,是什麼原因導致侍溫居然將新來的琴樂陰視為救命稻草?
聽完茶世隱的解釋,樂語才知道自己接盤了一個多麼爛的爛尾樓。
侍溫當年被茶歡從火海裡救出來的時候,被燒得都快換了一個種族,全身沒有一塊好肉,幸虧茶歡當年的隊友是現在炎京醫官司的首席醫官,愣是將侍溫救回來了。
由此可見輝耀醫療技術是真的恐怖。
但幼兒時期受到如此恐怖的傷害,也讓侍溫的噩疾變得無比龐大。他臉上的灼傷扭曲隻是噩疾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隻要他會呼吸,臉上就必定會出現灼傷。
侍溫噩疾的完全形態,是體現在他動用精神力的時候。他每一次動用精神力,全身神經都會受到如同沐浴火海般的痛楚,而動用精神力時間若是超過十分鐘,皮膚表層就會出現燒傷的痕跡。
茶世隱猜測,如果侍溫進行三十分鐘高強度使用精神力,或許會全身化為一塊焦炭——那就是噩疾所記錄的‘存檔點’,也是侍溫所品嘗過的最大痛苦。
因此整個皇院都沒人教侍溫戰法。
侍溫甚至有一整年天天跪在白金塔樓下,茶歡都不願意見他。
沒人知道侍溫為什麼要學戰法,所有人都勸他平平凡凡度過餘生。皇院教師也不是不願意教,但他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教——因為噩疾所產生的痛苦,侍溫修煉戰法時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而且最多隻能修煉十分鐘就必須停止,不然就會出現燒傷。
就算是雙手雙腳戴著鐐銬的囚徒,學起戰法也比侍溫快。
更何況,教侍溫戰法就等於害了他。隻要侍溫進行戰鬥,那麼在敵人撕碎他之前,他的噩疾就會先一步將他毀滅——哪有人可以一邊忍受全身燒傷一邊戰鬥的?
“你可能會有賺,但侍溫絕不會虧。”茶世隱這麼評價道:“他也隻能騙騙你這樣的新教師了。”
樂語回憶起侍溫與丹赤霞的戰鬥,便知道侍溫為何敢隨便使用咬戰法裡的自殘技巧——估計自殘的疼痛根本比不上灼燒的痛苦,侍溫用起來當然是呼吸般輕鬆。
一個侍溫還不夠,還來一個來雅……樂語問道:“你不能戴眼鏡嗎?”
“試過戴眼鏡,然後……”來雅小心翼翼地說道:“我第二天直接瞎了。”
牛逼,這噩疾居然還能實時更新強化,來雅如果敢反抗,噩疾直接掀桌,馬賽克都不讓你看。
樂語點點頭,看向這兩位皇院雙殘。
來雅強抓住自己的衣角,低下頭靜靜等待樂語的決斷,隻是雙腿時不時顫抖;侍溫則是抬起頭直勾勾盯著樂語,臉上有倔強,有不安,更有害怕被放棄的恐懼。
一個豎起耳朵猜喜怒,一個磨尖牙齒學談吐。
“有意思,彆人來皇院教的不是天之驕子就是皇親貴族,輪到我卻收兩個半殘做弟子,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感歎同人不同命,同傘不同柄……”
侍溫嘴唇都快咬破,大吼道:“夠了!你不願意教我就算了!哼,你肯定是一知道我的情況就後悔了吧?”
“但你不願意教我,來雅你總願意了吧?隻要你願意教她戰法,我們的交易仍然成立,不然我直接去找其他人合作了!”
“你本來也沒指望我會教你,對吧?”樂語笑了:“你隻是賭賭運氣,一旦我發現真相,你就退而求次讓來雅代領你的報酬。雖然來雅眼疾也很嚴重,但比起你的情況還是好太多了,我當然會欣然接受。”
“但反過來,如果你一開始就讓我收眼疾嚴重的來雅當弟子,我不願意的可能性很大……”
“厲害,以自己為餌,釣我這條魚上鉤,甚至還讓我心甘情願教來雅戰法。侍溫,你如果在東陽,說不定也能成為銀血八十八商會的一方巨豪。”
被說穿心思,侍溫不禁嚇得後退一步,來雅連忙說道:“不是的,紅樂老師,侍溫並不是故意算計——”
樂語擺擺手:“沒所謂,雖然我討厭耍小心眼的小手段,但我並不厭惡大智慧有膽色的大手筆。騙人並不丟人,騙不到人才丟人。”
“彆惺惺作態了,侍溫,我會收你們兩個當弟子,剛好我在皇院也閒得沒什麼事乾。”
侍溫和來雅兩人大喜過望:“真的?”“謝謝紅樂老師!”
從回答就看得出來雅的智慧比侍溫高一截,樂語開始懷疑這個計策出自誰的手——侍溫還在難以置信,她直接從言語上就敲定了這件事。
“我先說好了,我不保證能教你們什麼,而且學習過程也不會輕鬆,甚至會很危險,乃至死亡……不過,想來你們也早有覺悟了。”
“謝謝老師!”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為什麼會心血來潮收兩位弟子,樂語有很多理由,譬如在學院沒人服侍,弟子可以幫忙洗衣服;譬如想實踐一下他的某些修煉想法,他自己懶得動,就讓弟子自己動;譬如……
又或者是,看著這兩張自強不息的臉龐(指豬頭和火燒臉),他實在找不到不伸手拉一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