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溫泉(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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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彭還沒來得及第二次舉杯。隻是低頭給自己夾一口菜吃的功夫, 山姥切國廣就開始緩緩地軟倒。他的臉還沒有平時害羞時紅, 隻有臉頰上有兩坨紅暈,就像是抹了腮紅的小姑娘。

但他顯然醉得厲害,是真正意義的“一杯倒”, 而不是“一杯醉”“一杯吐”。都彭伸出手扶了他一下, 金發青年便軟綿綿地掛在了他的胳膊上。金發付喪神麵無表情, 努力睜大眼睛,望著垂頭看向他的審神者。

都彭覺得他很好玩。他試探地問:“醉了?”

金發打刀嚴肅低沉地回答:“我沒醉。”

都彭抖了抖自己的手臂,示意山姥切國廣看看自己的姿勢, “沒醉就坐好。”

山姥切國廣完全沒有聽話鬆手的意思, 非但不聽,他還得寸進尺地伸出雙手,緊緊抱住都彭的手臂。然後,他鄭重地叫了一聲:“主公!”

都彭決定暫且忍耐幾分鐘,看看山姥切國廣想要做什麼。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金發碧眼的年輕人認真地說, “主公, 你聽我說。”

打刀付喪神一點都不磕巴,聽起來還蠻有理智的。如果忽略他的姿勢的話,都彭大概會認為他想借酒說點平時難以說出口的真心話。加上姿勢的話……審神者放下筷子,托住山姥切國廣,防止他把自己的浴衣拽開。

“好的,你說吧。”都彭開口說。他有點懷疑,如果自己不出聲, 眼前這個付喪神會這樣一直“主公主公”的叫下去。

山姥切國廣滿意了,覺得自己成功吸引到了都彭的注意力,可以開始進入正題。他用極快的語速說,“主公,隻要是你的命令,無論是出陣、遠征、比試,馬當番、畑當番、寢當番,我都會努力去做好的。無論是雜用還是被弄臟都可以,雖然我隻是仿品,但是希望主公不要拿我比較。”

“呃……”

都彭無語地垂頭望著醉酒的山姥切國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有點不知道自己該感歎些什麼——是為了山姥切國廣喝醉了之後,說話竟然比沒醉還要流暢呢;還是為了他這麼乖巧,連寢當番都特意提出來願意承擔呢;還是為了他任職第一天,在連續被兩振刀劍xing騷擾後,又被公然提出想要靠潛規則換取偏愛呢。

想了想,都彭瞪了一眼身邊的燭台切光忠——都怪他開了個不好的頭,導致其他付喪神都被傳染了。這個本丸的風氣果然還是需要整肅。

都彭覺得還是應該解釋一下。畢竟山姥切國廣很可能隻是觀察到了燭台切光忠的舉動,進行了一次不太成功的模仿。又或者,在萬屋時聽到了寢當番這個詞,醉酒時把它當做一項普通的工作羅列進了自己的清單。

“我很感謝你的心意。其他工作好好去做,寢當番就不用了。”審神者寬容地說。

“反正不管我怎麼努力,你都覺得我不過是個仿造品吧?”金發打刀的語氣變得危險起來,他把碧綠的眼睛睜到最大,瞪著都彭,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我是個仿製品而已,弄臟一點正合適。”

——隻是你覺得合適而已,誰會沒事閒的弄臟自己的東西啊。

潔癖主公聽不下去了,他覺得山姥切國廣正在重複燭台切光忠的覆轍,顯然也是欠調.教了。他抓住山姥切國廣的手腕,把他從自己身上揪了下來,握著雙手按倒在桌邊的榻榻米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現在這個情況,如果有人旁觀,一定會覺得氣氛非常不對。在把揪下山姥切國廣的時候,都彭的浴衣不可避免地被拽得鬆懈起來,難得一見地衣冠不整。山姥切國廣雙手高舉在頭頂,被這樣按倒在地上,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竟然不知道這個時候就應該躺平裝乖巧,而是作死地扭動掙紮起來。

由於上半身不好動彈,所以金發付喪神隻好把腿轉來轉去。都彭毫不懷疑,如果現在放開他,他一定會在地上打滾。與動作截然相反,醉酒的付喪神一點都沒有自己正在胡鬨的自覺,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緒裡,還在一本正經地念叨著負傷的台詞。

“破爛不堪的話就沒人拿我作比較了。”他悲傷地說。

燭台切光忠目瞪口呆。又一次,他產生了想要衝上去調停的衝動——啊,主公大人!山姥切他不是故意的,他隻是喝多了,請讓我把他送回房間吧!就這樣說,然後把山姥切國廣拖到安全的地方去。

還好在這樣做之前,太刀青年不經意間扭頭看到了五虎退。他發現小短刀正乖巧地跪坐在桌邊,雙手捧著果汁小口小口地啜飲,眨著自己琥珀色的眼睛,一臉純真的笑意。燭台切光忠望過來的目光很快被小男孩察覺到了,他也扭過頭來,給了太刀付喪神一個大大的笑臉。

“山姥切真的很喜歡主人呢。”小短刀無憂無慮,小聲對太刀付喪神說。

燭台切光忠又看了看毫不臉紅,坦然自若看著山姥切國廣鬨騰的都彭,以及當然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山姥切國廣。所以……就隻有他覺得審神者和金發打刀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要當眾做些什麼,而山姥切國廣所說的話也完全就是寢當番的即興感言嗎?

燭台切光忠感到一股強烈的、對自己的懷疑。世界觀已碎,他決定什麼都不說,就靜靜看著山姥切國廣作死好了。

“喂,主人。”在都彭準備教訓山姥切國廣前,金發付喪神突然停止了扭動,又以那種嚴肅的口吻,有點凶又有點霸道,相當不客氣地對都彭說,“我要向你道歉。”

聽起來一點都不像在跟自己的主人道歉,這種語調,就像霸道總裁在說“喂,女人”似的。都彭無語地望著山姥切國廣。

金發付喪神眼睛一眨不眨,麵無表情,臉上隻有嘴巴在一開一合。他說:“我要為今天下午的事情道歉。我錯了。我不該說讓你彆那麼做,彆管我,讓我一個人待著。我不該那麼說,你對我做什麼都行,我不想一個人待著。”

山姥切國廣平時給人一種欺負起來會很好玩的感覺,喝完了酒倒是意外地叫人難以下手。審神者聽完他的話,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放過他這一次的。反正他現在還醉著,講不清楚道理,也長不了記性。

這再次證實,審神者對天然係的軟萌生物果然沒什麼辦法。

都彭鬆開手,山姥切國廣躺著沒動。他一時還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重獲行動自由。都彭伸出手,摸了摸他金色的頭發。手掌壓下頭頂那一縷呆毛。醉酒的付喪神仰起頭,在他手心蹭了蹭,像一隻溫馴乖巧的小動物。都彭徹底放棄了收拾他的念頭。

短刀的外表是小孩子,被大人摸頭還蠻常見的。都彭本來從沒打算對成年的付喪神也這麼做。即便隻是摸頭,也有點超過正常交際的範疇。不過此時此刻,山姥切國廣在他看來,比五虎退要幼稚得多。

他像第一次五虎退要求時那樣,將手指探進山姥切國廣的金色短發,讓那些顏色純淨的發絲,從自己指縫間自然滑落。他反反複複,耐心無限地安撫著山姥切國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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