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無眠之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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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完牙後, 都彭的心情很好。換上乾淨的睡衣之後,他的心情更上一個台階。五虎退還沒回來, 無所事事的審神者來到書櫃前,給自己挑了一本漫畫當作睡前讀物。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都彭沒有沉下心細看的打算,而是隨手翻了幾頁。

就像很多人喜歡翻翻雜誌、瀏覽種草的帖子或是購物開箱視頻,尋找可能感興趣的東西, 滿足自己的購物欲, 年輕的審神者也是如此——雖然他已經過了熱衷收集的年紀,不過多年的習慣已經養成, 到現在已經沒有刻意去改變的必要。

五虎退回到房間的時候, 審神者已經靠在床頭昏昏欲睡。都彭的作息一向極為規律,生物鐘總是非常準時地發揮效用。他晃了晃腦袋,決定今天的工作就到這裡,事情是永遠都做不完的,而人必須學會調整自己。

審神者合上漫畫書, 走到冥想盆邊,從容地伸腳走了進去。他在黑色的漩渦中緩緩下落,像一片輕盈的羽毛,悄無聲息地降落在本丸的地板上。

現在,冥想盆裡所處的空間, 正好在一樓的走廊。這個寬敞明亮的過道,一邊是付喪神們的臥室,一邊是廚房、工具間和儲藏室。審神者先是滿意地看到, 一期一振已經穿好了浴衣,告彆了不像話的裸奔狀態,被堀川國廣攙扶著站在一邊。

不過接下來,當他確定這段回憶的時間點,不由得感到了一絲意外:伴隨著燭台切光忠低沉沙啞的喘.息和抽泣聲,五虎退和山姥切國廣正站在他房間的門口說話,討論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所以,誰能來告訴他一下,現在發生的事,為什麼會讓自己的短刀感到特彆開心?!

雖然燭台切光忠哭起來確實很好聽,欺負起來也很有趣沒錯……

這段讓都彭都感到驚訝的回憶,也讓兩個付喪神不知該如何反應。他們兩個此時正在四處張望,仿佛在確認自己現在身處何處——五虎退曾經說過的,所有本丸的結構都差不多。

堀川國廣曾經親眼見過燭台切光忠的異常,也對都彭的本丸更加熟悉。在短暫的驚訝過後,他先於一期一振一步頓悟了:這大概就是他們在萬屋重逢前燭台切光忠的經曆,是他提到過的審神者沒有控製好靈力的那次保養。

但一期一振卻不掌握這些情報。他隻見過都彭的臥室是什麼樣子,還不曾下樓見過這座本丸的全貌。聽到燭台切光忠的求饒和呼救,他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拉開房間的拉門。

門當然不會被打開,一期一振的手穿過了拉門,什麼都沒有碰到。

都彭走上前,在他身後輕輕地說,“你進不去的。這裡是退的回憶,他聽說我在燭台切的房間裡就走開了,沒有看到過屋裡的情景。”

說到這裡,審神者突然明白了這段回憶會出現的原因。當小短刀的同伴出事時,山姥切國廣說一句“有審神者在”,他們就可以放心地走開。

雖然在此之前,小短刀也曾有過保護者,但他的兄長一期一振其實並不曾給過弟弟們安全感——這當然不能怪一期一振,他連自己都沒法保全,處境岌岌可危,隻能靠不停地自我犧牲維護他人。

審神者突然出聲,嚇了藍發太刀一跳。他下意識地用力甩動尾巴。滿是尖銳骨刺的尾巴掀開浴衣的下擺,伴隨著銳利的破空聲,飛快朝都彭的臉上拍了過來。如果真的被它打到,絕對比被炸毛的貓撓一爪子要嚴重得多。

注重儀表的審神者當然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他伸出手抓住一期一振的尾巴,稍稍用力,警告性地拽了一下,提醒道:“改改你的壞習慣。”

他點到為止,在一期一振轉過頭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地看向他時,立即放開了他——畢竟,是他從背後突然湊近,去驚嚇一隻還沒有完全馴服的、充滿攻擊性的猛獸,會遭遇攻擊也在所難免,不能全怪付喪神反應過度。

“來吧,我們走。”

都彭拉住一期一振的胳膊,又向堀川國廣伸出了另一隻手。脅差猶猶豫豫、扭扭捏捏地走了過來。看他的眼神,如果不是需要靠審神者將他帶出去,這個少年大概更想鑽進哪個角落,徹底地躲藏到地老天荒。

審神者強製性地把他拉到身邊,托著他們兩個升向空中。本丸的走廊消失了,周圍重新變成一片黑暗。都彭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一雙顫抖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但這個時間很短暫,他們旋轉了兩圈,腳落到了臥室的地板上,周圍有了燈光,重新明亮起來。某個怕黑的付喪神閃電般縮回了手。

都彭鬆開了他們。兩個付喪神不約而同地迅速向後縮,躲到了離他至少一米遠的地方。審神者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發現現在已經將近十點鐘。他掩麵打了個嗬欠說:“行了,今天就到這裡。堀川,回燭台切房間去睡覺。告訴他你今晚不會搗亂了,讓他放下心好好休息。”

畢竟明天還要做他的試驗品,不是嗎?

他又轉過頭,對已經在第一時間跑過來扶住一期一振的五虎退說:“退醬,扶你哥哥去刷牙。”

審神者的嗬欠打斷了堀川國廣和一期一振的欲言又止。被點名攆走的脅差少年偷偷擦了擦眼淚,把抽泣憋了回去,輕聲應了一句“是”,安靜地離開了審神者的房間。

五虎退也連忙扶著一期一振忙乎起來,和他一起刷牙,把自己的兄長重新塞回被子,自己也拿出了睡衣和洗漱品,跑進了衛生間。

於是現在就隻剩下心情複雜無比的一期一振與審神者共處一室了。然而人類並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想要跟他交流的意思。他掀開被子,躺在床上,重新拿起了自己的睡前讀物,好像完全察覺不到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尷尬和緊張,悠閒放鬆地翻看起來。

被無視的一期一振簡直不知所措到了極點。他腦海中一片混亂。

當他又一次撲向審神者,然後被扔進那個石盆。在黑暗過後,立即直麵了第一任審神者。他什麼都沒有穿,沒有武器,連靠自己站直的力氣都沒有……在那個時候,他又一次自以為是地推測,這當然是五虎退現任主人的又一次精神拷問。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他驚訝到了極點,也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病房裡的除了第一任審神者外,還有五虎退和他的現任審神者。他們完全不受他、以及隨後掉下來的堀川國廣影響,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存在,自顧自地演繹著既定的劇情。

結合著五虎退之前沒有說完的話,以及審神者之前的舉動,一期一振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意識到這可能不是幻術,而是一段五虎退的記憶。

旁觀這段往事,當一期一振看到五虎退在都彭的慫恿和逼迫下殺掉那個人類,因為暗墮的痛苦發出嗚咽時,太刀付喪神的心中仍舊沒有絲毫感激。他忘記了重逢後遇見的那個弟弟沒有暗墮,因此感到極度的自責和心痛。

——為什麼要讓退去做那種事呢?!像退這樣溫柔善良的孩子,不該活在仇恨當中,為複仇付出高昂的代價。

沒有人比一期一振更了解弑主反噬的痛苦,以及選擇逃亡後,失去了靈力供養,清醒卻無能為力地看著自己一點點變成怪物的感覺。他做了這麼多,也僅僅隻成功地保護了一個弟弟而已。他曾以為自己已經托著五虎退浮上水麵,讓他得到了時之政府的救援……這是他被淹沒前最後一絲的安慰。

直到審神者抱著五虎退,撫摸他的頭發,為他驅除暗墮,開解心結的時候,聽著他所說的話,一期一振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猜忌、怨恨、憤怒和敵視,都化成尖銳的利刃,粗暴地打破他滿懷仇恨的外殼,刺入了他的內心深處。

一期一振有一種錯覺:在發表著對暗墮的看法時,審神者的眼神並沒有完全落在懷裡的弟弟身上,他的話也不僅僅是說給五虎退聽的。在那個瞬間,這裡的一切又不再像是一個回憶。人類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時空,落在他的身上,看破了他身心內外所有的異變,讓他無地自容。

太刀第一次意識到,他的弟弟五虎退,比他所認為的,要勇敢和堅強得多。如果不以稀有度和戰鬥力來衡量,按照審神者所說的那些標準,退絕對是一個了不起的孩子。他的審神者願意珍惜他,始終溫柔地對待他,是因為退值得被這樣對待。

與之相反,除去四花太刀這個屬性,他這把一期一振又剩下什麼呢?在退的審神者眼中,他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是為了讓退開心不得不收養的累贅。

雖然很想向審神者道歉,為自己曾經襲擊他請罪,但由於都彭一直在看書,徹底無視了他的存在,這種態度讓一期一振不免心生怯意,始終沒有勇氣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