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粟田口的短刀隻剩下了膽小的自己,而審神者為了夜戰開始整理鍛刀的材料,準備大規模鍛出新的短刀來操練的時候,天平傾斜了,一期哥選擇了不再忍耐,為了這些即將來到本丸受苦的短刀們去刺殺審神者。
那麼他呢?短刀摸索著重新握住本體,緊緊抱在懷裡。他察覺到了自己正在想著的事非常可怕,於是決定從回憶中走出來,想想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所以說,審神者為什麼會願意收留他這樣一振隨便出陣一圈就能撿回好幾把的、從黑暗本丸中解救出來、會讓人類感覺到危險和提防的短刀呢?明明連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都會覺得奇怪。
現在他明白了,那是因為新任的審神者對他的老虎們充滿了興趣。審神者不斷地特意提到它們,事先準備了零食和籠子,轉移他的注意力把它們單獨帶走。審神者想要自己的老虎們,避開他本丸裡以後會存在的那些嶄新的刀劍,避開本丸中可能存在的監控。
審神者需要自己的老虎們去做的事情,需要避開所有人,並不是能暴露在其他人眼前的事。像這樣的事,有多大幾率會是好事呢?五虎退嗚咽了一聲,不敢去想他的老虎們將會遭遇什麼。
那麼,如、如果……他的老虎們都……都不在了,他有勇氣像一期哥一樣,握住自己的本體插|進審神者的身體裡,用刀刃割開人類柔軟的皮膚,忍受契約反噬的巨大痛苦,為自己的老虎們報仇嗎?
男孩子的視線被淚水模糊了。
不,他沒有那樣的勇氣。而且……就算審神者傷害了他和他的老虎們,他也不應該刺傷自己的主人,因為當初,順應著審神者的召喚蘇醒時,他明明是懷著很多美好的期待的,想要對主人說“主人,……不會對你生氣”“主人,我很喜歡”“主人,請摸摸我的頭。”
如果最後大家都不在了,連碎刀時能讓他說出“大家快逃”的這句話的對象都一個不剩,那他……膽小的短刀抱緊了自己的膝蓋,拚命安慰自己,不,不會的。
審神者大人不是說了嗎?
“彆害怕。”
“會還給你的。”
“我很快就回來了。”
主人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雖然也許會傷害他,但在沒有被傷害前,還是應該去相信的吧……在一片寂靜中,軟軟的哭泣聲慢慢在出租屋響了起來:審神者大人,請您快點回來,把我的老虎們還給我吧!隻要把它們還給我,無論被怎麼對待我都可以忍耐,無論是什麼命令我都會聽從的……嗚……
“不要難過,你做得很好。”都彭說,“我們出去一趟,晚飯在外麵吃。去浴室裡換你出陣的衣服,剛才我洗了一遍,已經烘乾熨平了。”
五虎退沒什麼精神地應了一聲,不過還是小跑著進了浴室。小短刀的心思非常好懂,幾乎寫在臉上——“是要把我送去刀解嗎?”“還是退回時之政府?”諸如此類吧,他顯然很害怕,但仍然什麼都沒說。
都彭回到了臥室,因為一會要出門做事,所以他也要換一身衣服才行。
外出的時候,他的著裝一般還是很符合場合的。比如上午去時之政府報道,以他此時的年紀,太休閒會降低其他人對他的重視程度,三件套正裝又會讓他看起來像是對第一次報道重視過頭的愣頭青,他希望自己看起來能更學生氣一些,更柔軟和溫柔,所以選擇在襯衫和領帶外搭配一件英倫風的開衫。
他並不指望這能夠隱藏真實的自己,衣著得體是一種尊重的體現。
所以當五虎退換好自己的衣服回到客廳裡時,看到的是一個穿著古怪的審神者——大概是一套什麼時代改良版的和服,五虎退不太確定——白色的肌襦袢,黑色的外套和跨褲,束在最外麵白色的腰帶,以及……係在腰間的一把打刀。
因為這振沒見過的打刀……小男孩愣住了,站在浴室門口,呆呆看著審神者在鏡子前認真地整理儀容。像每次一樣,審神者很快發現了他的視線轉過頭來,手裡拿著一隻更古怪的骷髏麵具,當著他的麵扣在自己臉上。
帶上麵具後,新任審神者就隻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麵。麵具邪異詭秘,那雙眼睛卻平靜清澈,如同一泓深潭。新任審神者始終絲毫不懷惡意,但五虎退望著他,卻本能地感到害怕。
看他愣在那裡,都彭朝五虎退招了招手,態度溫和地說:“到我身邊來。一會要跟著我走,知道嗎?”
小短刀點點頭,看了一眼還在玩耍的幼虎們,聽話地來到都彭身邊。
新任審神者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上套著一個雙戒口的古銅色戒指。他用右手繞著左手緩緩地畫了個圈,一股像火焰一樣的光芒隨著他的動作突兀地出現在出租屋的牆麵上,彙聚成一個可供成年人邁過的圓形洞口。
小短刀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金紅色的光圈後顯然並不是這間公寓的另一個房間。沒等五虎退看清光圈後麵的景象,審神者已經信步走了進去,他的背影遮擋住了短刀偵查的視線。五虎退想起審神者的叮囑,急匆匆跟在都彭身後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