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福利院門口。
謝夫人悄悄問爺爺們:“這裡哪裡能爬牆?”
衛平野很熱心:“就在隔壁那個公園……”
溫老師:???
你們能不能不要在我麵前密謀?
她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後對爺爺們說:“來我辦公室一趟,這件事情必須要解決。”
爺爺們自知理虧,微微頷首:“好。”
三個爺爺排排站,灰溜溜地跟著溫老師進去。
辦公室裡,溫老師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轉身去給他們倒水。
三個爺爺低頭一看,好家夥,桌上還放著一疊紙,紙上是他們在福利院周圍徘徊的時候,被監控抓拍到的畫麵——
爬牆的爺爺組。
逃跑的爺爺組。
還有抱著喵仔牛奶抹眼淚的衛平野,另外兩個爺爺在旁邊哄他。
衛平野表情複雜,怎麼這也被拍下來了?
未來大明星的形象管理,完全沒有了。
天網監控,恐怖如斯!
溫老師把三個紙杯放到他們麵前:“我知道,你們是真的很在乎容容,不想和他分開。但是你們這樣,經常和容容見麵,他一直想著你們,會對他在這裡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影響。”
“當然,我完全相信,你們不需要太長時間,就能把容容從這裡接走。但是也希望你們考慮到福利院的管理,還有其他小朋友的心理健康。”
三個爺爺連連點頭:“是我們考慮不周,給福利院管理添麻煩了。”
“圍牆那邊,本身也是一個安全隱患,保安發現之後,馬上就派人把洞堵起來了。我知道你們沒有多想,否則也不會開導容容了。”
楊辨章頷首,是他開導容容的。
“嗯……”溫老師想了想,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張紙,“你們要是真的很想見容容的話,我們福利院正在招校工,主要是在廚房幫忙的,吃住都在這裡,要見容容也方便很多,你們要是還沒找到工作,可以試試。”
她繼續說:“不過你們絕對不可以再私下見麵。小朋友們每天吃三頓飯,兩次點心,你們可以見五次,應該夠了吧?”
“當然,我也不能保證你們來應聘,絕對能來工作。這份工作有麵試,有體檢,還要看你們自己,我隻是給你們提供一個方向。”
楊辨章接過紙張,收進口袋裡:“多謝溫老師,我們回去準備。”
“好。”溫老師看了一眼時鐘,“小朋友們馬上就吃完晚飯了,我得回去了,你們也快回去吧。”
向溫老師道過彆,爺爺們就走出了福利院。
他們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華燈初上,街上的路燈、商鋪的彩燈,燈火輝煌。
爺爺們剛準備去公交車站坐車回家,這時,楊辨章的手機忽然“叮咚”響了一聲。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下一秒,就有人給他打了電話。
楊辨章朝同僚們使了個眼神,然後停下接電話。
“喂?辨章啊?我是張教授。”
“張教授。”
衛平野撇了撇嘴,嗬,文人,才分開沒多久,又又又黏在一起了。
真黏。
電話那邊的張教授問:“打給你的錢你收到了嗎?就是那個邀請函的設計費和版權費,還有今天早上,你幫忙寫的那幾個字,錢打到你的卡上了,你注意看一下。”
“好,我看一下。”
楊辨章對使用手機還不太熟練,眯著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屏幕。
另外兩個爺爺也湊過來,幫他看看。
衛平野幫他戳出“信息”,果然,裡麵有一條到賬消息。
“個……十……百……”
楊辨章重新拿起手機:“張教授,錢我收到了,麻煩你了。”
“不麻煩,你明天還來古鎮這邊吧?今天白天,桃源山的族老們決定搬下山來了,不過他們山上還有宗祠廟宇,還有各種壁畫典籍,他們要你和我一起去整理,才肯下山。正好,你現在不是還沒工作嘛?我們一起工作。”
楊辨章點點頭:“好,那我明天過去,我們再談。”
“好,回見。”
楊辨章禮貌地掛了電話,一抬眼,就看見兩個同僚雙眼放光地看著他——主要是衛平野。
衛平野帶頭:“請客——請客——”
成公公附和:“太傅……”
楊辨章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點點頭:“走罷。”
他們上了公交車,在桃源新城站下車,衛平野做主,挑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小飯館。
每次回家經過這家店,衛平野聞見裡麵又香又辣的味道,饞得眼淚汪汪,另外兩個爺爺都以為他是被辣得。
他主要是窮,舍不得花自己的錢。
這下好了,可以花楊辨章的錢。
小飯館門口,彩燈纏在樹乾上,幾張折疊桌擺到了人行道上,市井煙火,吵吵鬨鬨的。
成公公用熱水燙碗筷,衛平野拿著菜單,楊辨章問他:“你看得懂嗎?”
“……”衛平野默默把菜單遞給他。
辣椒炒肉、爆炒腰花、鍋包肉、番茄雞蛋湯,還有小陛下最愛的番茄炒蛋。
在等菜的時候,楊辨章從懷裡拿出那張招聘紙,仔細地看了看。
“條件還不錯,吃住全包,每個月三千。”他抬起頭,看向成公公,“你有想法嗎?”
成公公忽然被太傅提問,有點緊張。
不過想想也是,楊辨章和衛平野都有了事情做,一個跟著張教授去山上保護文物,另一個馬上要跟著導演去拍宣傳片了,隻剩下他。
楊辨章頓了一下:“過幾天我和衛平野都得出門,我可能得住在山上,衛平野大概也不能天天回家,到時候你一個人在家裡,你還沒有習慣這裡的生活,我們兩個也不是很放心。”
“招聘就在最近,我和衛平野要是能在走之前,把你的事情安排好,我們當然更放心。當然,你要是不想去,那你跟著我一起去山上也行。”
成公公想了想,最後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我去吧,能陪著小陛下,我也放心。”
“好。”楊辨章點點頭,“你不用緊張,這個不難,我和衛平野幫你辦好了再走。”
沒多久,他們點的菜全都上齊了。
衛平野看著滿桌的菜色,皺了皺眉:“應該來點綠的。”
他回過頭,朝老板揮揮手:“來瓶啤酒!”
另外兩個爺爺:???
衛平野拿著啤酒瓶,往紙杯裡倒酒,爺爺們看著杯子,連聲製止:“夠了夠了!”
三個爺爺舉起紙杯,古代人在現代的街市裡,淺淺地碰一杯。
公元2022年,古梁老臣第一次團建活動順利進行,番茄炒蛋代替小陛下出席此次活動。
酒氣嗬起,吹動幾千年的雲煙。
現在正是小幼苗福利院的電視時間。
但是小朋友們對今天的動畫片顯然沒有什麼興趣,他們更關心和代理家長出去玩的其他小朋友。
“容容,你到底有幾個爺爺呀?”
“有三個噢。”
“這麼多!那你們除了去兒童樂園玩,還去彆的地方了嗎?”
“嗯……還去了酒店睡午覺,大床好舒服啊。但是刺刺一直亂動……”
刺刺聽見毛茸茸在說自己的壞話,轉回頭:“我沒有亂動。”
“有。”容容用動作做出演示,“本來我們是這樣睡覺的,然後刺刺一直轉、一直轉,等我們起來的時候,都換了一個方向……”
刺刺臉紅,捂住他的嘴巴:“不要說啦。”
朋友們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刺刺身上:“那刺刺,你的爸爸媽媽帶你去彆的地方了嗎?”
“我一直和毛茸茸在一起。”
“噢。”朋友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繼續問,“你去彆的地方了嗎?”
“……都說了我們在一起了。”刺刺無語,“我們去酒店睡午覺了。”
“你的爸爸媽媽對你很好吧?”
刺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容容拉住他的手,糾正他們:“他們現在隻是刺刺的‘叔叔阿姨’。”
朋友們疑惑:“為什麼?”
“因為他們還在努力成為刺刺的爸爸媽媽。”
“為什麼要努力?不是一出生就是爸爸媽媽嗎?”
“當然需要啦。”容容想了想,認真地說,“我們要很努力地在一起玩,才可以成為好朋友。我們和溫老師也要很努力,才可以成為好小孩和好老師。”
朋友們思考了一下:“可是容容,是爸爸媽媽預定我們,不是我們預定爸爸媽媽。”
“我們當然也可以預定他們啦。”容容理直氣壯,“我們很努力地做好小孩,他們當然也要很努力地做好……好人,才能預定我們呀。”
“真的嗎?”
這時,茄子說:“我們要比爸爸媽媽更努力才行。”
容容堅持自己的想法:“要一樣努力。”
“要更努力!”
朋友們勸架:“你們不要吵啦。茄子,你爸爸媽媽今天帶你去哪裡玩了?”
茄子說:“我們去了免費的公園玩,公園裡有蹺蹺板,還有蕩秋千……”
朋友們說:“茄子,福利院的操場上也有蹺蹺板和蕩秋千。”
“但是我和爸爸媽媽一起玩,很不一樣的。我和媽媽一起坐在蹺蹺板的一邊,爸爸坐在另一邊,很不一樣的。”
“噢。”
“爸爸媽媽還想給我買衣服,但是我不要,買衣服太貴了,我說我想給你們買禮物。”
朋友們毫不客氣:“好耶,茄子,那我們的禮物呢?”
“……”茄子哽住,“沒有買啦,你們這麼多人,要花很多錢的。”
“那你們去乾什麼了?”
“我們去吃了薯條,很多薯條。”
名字叫做薯條的小朋友說:“又是我。茄子,你每次出去都隻吃薯條。”
“那是因為……”
因為薯條最便宜呀。
在整個菜單上,薯條最最最便宜。
茄子大聲說:“你們又不懂,你們又沒有被預定過。”
他一說這話,朋友們忽然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瞪圓眼睛,“哼”了一聲,轉回頭去。
不理茄子了。
容容拉著刺刺的手,有一點不明白。
茄子和朋友們吵架了。
晚上洗澡的時候,他們都沒有說話。
睡覺的時候,大家都用被子蒙著腦袋,不想聊天,溫老師打著手電筒,挨個把他們腦袋上的被子掀開,讓他們呼吸新鮮空氣。
第二天,自由活動時間。
朋友們人手一盒喵仔牛奶,聚在台階上說話。
“他……他太喜歡炫耀了啦,每次都炫耀。”
“還很喜歡吹牛,還說送我們禮物,一次都沒有。”
“還嘲笑我們沒有被預定過……”
容容吸溜著牛奶,小聲說:“他好像沒有笑。”
朋友們震驚:“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