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秘書給許明硯送文件的時候,忍不住提了一句,“許總,喬喬公司倉庫被燒,好像損失不小。”
“嗯,我知道。”
許明硯眉眼不動,鋼筆落在紙張上的“沙沙”聲沒有一絲停頓,貌似這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高秘書看不明白。
許明硯簽完字,不緊不慢道,“喬清的崛起就像坐上了火箭,太快太順利,對沒什麼失敗經曆的喬喬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兒,巨大的成功會讓人膨脹,從而盲目自信,過度高估自己,低估對手。”
微微歎口氣,“刀靠石磨,人要事磨,小孩兒的野心大著呢,他要選擇走這條路,有些挫折就必須得經曆,再看看吧,等他撐不住了再說。”
兒子從小吃了那麼多苦,許明硯倒是情願他像原來的許子睿一樣,願意被他護在羽翼之下,但顯然這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不得不說,作為商人,許明硯遠比清越要了解商場上的生存法則,以及男人的某些心理。
徐喬吃了那些安神鎮定的藥,有些嗜睡,他沒許明硯會享受,辦公室裡還整出個小臥室來供休息,就定好鬨鐘跟辦公室的長條沙發上小睡了一會兒。
蘇城敲門兒進來的時候,他才剛睡醒,衣衫略微淩亂,眼睛裡還水色空茫地犯著迷糊,玉般骨節分明的長指按住眼尾,聲音略帶低啞不耐地問,“什麼事兒?”
蘇城腦子裡莫名跳出一詞兒“慵懶嬌氣”,雖然這個字眼用來形容一個男人,而且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好像有點兒不大合適,可貌似挺貼切。
蘇城想:小徐總果然是沒有辦法配個女秘書的,按照異性相吸的原理,他這吸力顯然是有點兒誇張,這還不全得淪陷了。古代那什麼衛玠的,估計也就長成他這樣吧。
徐喬最近一段時間脾氣有點兒大,很容意就被激起火氣,雖然天生的性格和修養不會讓他亂發脾氣,但難免會帶出一些不耐。
眾人都以為他是為藥材被燒的事兒心煩,一個個都乖覺得很,能少來煩他,就少來,就連蘇城都比平時小心翼翼了許多。
一邊給他沏咖啡,一邊道:
“喬喬,廠裡倉庫火災調查的初步結果已經出來了,說是咱們員工犯了低級錯誤,讓大功率烘乾機長時間運轉,引燃了草藥,屬於人為操控不當。”
“還真是低級錯誤。”徐喬勾唇冷笑。
蘇城沉吟了一下,“背後指使的人顯然早有準備,做得乾淨漂亮,沒給自己留任何隱患,對方咬死是“不小心”沒有人指使,咱們沒有確切證據,就算再懷疑雅麗也拿它沒有辦法。”
“像是這種沒有底線的公司,缺德事兒肯定不是第一次乾。”徐喬抬起目光,語氣微頓,有些意味深長,“壞事兒做多了,總會有幾件留下證據。”
對方屢次三番來這種陰損的招數,讓徐喬明白一個道理,對付無賴就一個辦法:狠狠揍他!
蘇城明白他的意思:把對方的老底兒翻個底朝天,徹底拖到太陽底下暴曬,倒要看看鬼魅魍魎禁不禁得起曝光。
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徐喬再次麵對彌漫著騰騰熱氣與藥香的木桶,內心簡直淒淒惶惶、無助又恐懼,感覺自己就是太上老君煉丹爐裡那隻倒黴猴子。
區彆在於,人家猴子天賦異稟抗折騰,他折騰不起!
腳尖甫一如水,觸及到熟悉的滾燙溫度,立即就條件反射地抽回來。
徐喬深吸一口氣,去你媽的,死就死!
“嘩啦!”
水花四濺,咬牙一閉眼,徐喬重重坐進浴桶裡!
決心挺大,勇氣可嘉,就是身體太誠實,連細密纖長的睫羽都在恐懼地簌簌發抖,像是獻祭的羔羊,卻又倔強地引頸閉眸,一副豁出去的英勇模樣。
“小喬,你還好吧。”蘇清越見他這次反應這麼大,不禁有些擔心地摸了摸他頭,低頭在他光潔的額上親吻了一下。
“乖,知道什麼是好漢嗎,就是明明怕得要死,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會去做,彆廢話,趕緊動手,讓你老公早死早超生!”
徐喬人慫嘴不慫,努力控製著自己的雙頰肌,以便給媳婦兒一個笑,讓她放心,卻極為不成功,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不自覺的淺顫。
七次藥浴煉體,藥量在不斷升級,疼痛也是,浴桶內藥香翻滾,雲蒸霞蔚,徐喬肌膚上漸漸染上濃稠的洇紅,濃至化不開,血色逼人!
上次煉筋骨,這次煉血脈,仿佛要撐破爆裂的血管裡流的不是血,是燃燒的烈火!
徐喬拚著最後一絲意識想叫停,劇烈的疼痛卻讓他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