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喬轉動著手裡的錄音筆,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合適,拉開辦公桌最下麵一層抽屜,無奈地扔了進去。
這就是現實,有時候潛規則比規則更加重要,得罪一個副行長沒關係,但不能破壞規矩,不然以後人人都防著他,誰還敢跟他打交道。
徐喬站起身,正要下樓吃飯,辦公桌上電話又響了,是內線。
“徐總,有位許先生找你。”
許先生,許明硯?
徐喬:“讓他進來吧。”
果然,很快許明硯就拎著一兜食盒進來了。
“兒子,給你帶的午飯。”
“你專門兒跑過來,不會就為給我送個午飯吧?”徐喬站起身,從他手上接過來,放到辦公室的茶幾上。
“為什麼不會,給自己兒子送個飯這多正常呀。”
徐喬樂了,“許明硯你挺能煽情。”
“沒有吧,是兒子你太容易感動。”許明硯說著話俯身把食盒分彆打開,蜜汁叉燒、毛蟹灌湯包、花雕藍龍蝦球、花膠螺頭還有一個花旗參棗皇燉雪蓮子湯。
徐喬掃了一眼,論會享受,還得是許明硯。
兩個人吃著飯,許明硯問徐喬,“喬喬,你把天海那爛尾樓給收購了?”
徐喬點點頭,“嗯,我賭這片區域會成為未來商圈兒,他周邊的幾塊地我也打算一塊兒吃下。”
許明硯笑道:“雞蛋都放進一個籃子裡不怕一鍋端?”
徐喬:“風險自然是有,但壓對了,利潤同樣誘人,我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生意場本來就是個不確定的世界,意想不到的風險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怕冒險乾脆就不要做生意,立足最壞,爭取最好,儘自己的努力,剩下的交給老天。”
“喬喬,你比爸爸當年厲害,有主見更有魄力。”許明硯看向兒子的目光裡有欣賞、有驕傲、還有無比的自豪。
徐喬就喜歡被誇被肯定,表現在方方麵麵,在家裡每次跟蘇清越神仙打架之後,都要蘇清越誇他能乾,誇他勇猛,逼蘇清越承認很喜歡,很享受,不夠,還想要。
這會兒許明硯誇他,心裡得意,麵兒上卻能裝,“許明硯,你拐彎抹角是想誇你自己基因好吧。”
許明硯哈哈大笑。
滴滴!兩聲,徐喬的手機來短信提醒了,徐喬拿起來一看,一條匿名短信,就短短的一句話:徐喬,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識抬舉。
“我去你大爺的!還特麼沒完了。”徐喬低咒了一聲,把手機用力摔在沙發上。
“怎麼了,喬喬。”許明硯見他一臉暴躁,忍不住問。
徐喬把上午的事兒簡單說了一下,氣得眼角發紅,“太讓人惡心了,特麼把老子當什麼人了,不就家裡有點兒背景嗎,囂張成這樣。”
一聲輕微的“哢嚓”,許明硯手裡的竹筷應聲而斷,他若無其事地換了雙新的,“撲哧”笑了。
徐喬沒好氣瞪他一眼,許明硯往兒子身邊挪了挪,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喬喬,多大點兒事呀,至於把你氣成這樣,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什麼人也都有可能遇到,你不能讓個垃圾人渣左右自己的情緒,影響心情,這事兒你甭管了,爸爸替你擺平。”
徐喬瞥他,“你怎麼擺平?我其實錄了音,但覺得用錄音要挾她不大妥當。”
“你的想法是對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咱不能乾,至於怎麼擺平,爸爸有爸爸的辦法,你就不用操心了。”
徐喬其實可以對張副行長進行催眠,但這裡沒有靈氣,他要施展法術就得燃燒自己的精神力,給蘇清越知道了,後果很嚴重。
另外,雖然催眠術是他的天賦技能,但即便在天衍,重山峻和龍飛飛都嚴令禁止他隨便使用。
他剛領會這個技能的時候,興奮地到處拿人做實驗,結果被寵兒子沒邊兒的兩口子動用了家法,重山峻親自用龍鞭抽他,讓他半個月都沒下來床,記憶簡直刻骨銘心。
上次對鄭玲催眠,是他挨打以後,第一次對人催眠。
重山峻很嚴厲地告誡他,對人催眠是一條不歸路,會越來越上癮,直到走火入魔自取滅亡,就算沒有走火入魔也為天道所不容。
他想了想,對許明硯道:“讓她知道不好惹就得了,彆為了人渣犯法什麼的,值不當的。”
“放心吧喬喬,爸爸沒臟自己的手,李芹、許子睿不也收拾了嘛。”
兒子為他考慮,許明硯心裡那熨帖勁兒就彆提了,他養了許子睿那麼多年,對方除了知道索取,從來沒有為他著想過一次。
許明硯走之前,徐喬請他喝杯咖啡,背對著許明硯把自己吃的丹藥溶進去四分之一顆,攪拌均勻了,比起兩年前的意氣風發,這兩年許明硯身上歲月的痕跡開始明顯了。
“嘗嘗我這咖啡怎麼樣。”徐喬遞給他。
許明硯不愛喝咖啡,但兒子給的,笑嗬嗬接過來,喝了一口,眉頭挑了起來,“喬喬,好香甜的味道,你這什麼咖啡。”
徐喬笑笑,“喜歡喝,我送你點兒。”
“那爸爸就不客氣了,你這咖啡確實特彆。”
趁著許明硯去衛生間的功夫,徐喬悄悄把另外四分之三丹藥碾碎了混進咖啡瓶裡,等許明硯出來的時候,遞給他,“彆嫌我喝剩下的,這破玩意兒老難弄了。”
“怎麼會。”許明硯伸手接過來。
徐喬神色鄭重地叮囑他,“一天隻準喝一杯,這種咖啡喝多了上火厲害,你會受不了。”
兒子略帶命令式的叮囑絮叨,讓許明硯的心一下子潮濕起來,許家那一大家子以及養了二十年的許子睿沒有一個人能讓他感受到親情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
許明硯忍不住伸手輕抱了徐喬一下,“喬喬謝謝你,爸爸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踏實幸福,生活有意義。”
徐喬一把推開他,“趕緊滾蛋,我這兒又不是藝術人生訪談,你能彆這麼膩歪嗎?”
許明硯哈哈笑著揉了一把兒子毛色極好的小頭發,滾了。
他出了徐喬公司,到停車場開了車出來,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撥電話,下垂的眼角勾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