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又晴落座已有一段時間, 握著茶杯,保持著同一動作, 靜默不言, 就連顧令筠瞧她好幾回了, 也沒有察覺。
坐在旁邊的柳飄飄沉不住氣,問道:“竟然能在娘娘這見到淩嬪, 可真是意外了。”
前朝有黨派之爭,後宮女人多的地方更甚。入宮後, 以淩又晴為首,形成了一個小團體。父輩大多是文官出身,朝中職位也不低。
一群人自恃甚高,是莫名有種傲氣, 對她們圈子外的人也是愛搭不理。
想到後麵的事,柳飄飄嘴角忍不住彎彎。
後麵就是貴妃獨寵,她們每日隻能坐在自個兒宮裡繡花,表麵上還是和和氣氣,背地裡早就罵個不停。但這淩又晴, 還是很沉得住氣的。前段時間不少人臨時倒戈,往貴妃宮裡獻殷勤,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
本來柳飄飄對她還存有那麼一兩分敬意, 沒想到現在......
往身邊瞥了瞥又看了眼顧令筠。
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他們娘娘那麼善良純真,不諳世事,要是給這些不懷好意的害了怎麼辦?她可得好好提防提防, 柳飄飄暗暗想道。
淩又晴察覺到身旁不斷投過來探究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氣,平複情緒。
來之前已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但一踏入顧令筠宮裡,她就感覺渾身不對勁,連呼吸都感覺有些困難。
“淩嬪來可是有事?”見淩又晴遲遲不回答,顧令筠也問了遍。
淩又晴壓下眼底複雜的情緒,扯出一抹笑容,說道:“近日閒來無事就在宮中作了副畫,鬥膽畫了娘娘,還望娘娘不要怪罪,今日是特意送來給娘娘看看的。”
見淩又晴對她笑,顧令筠已頗感怪異,再聽她一口一個娘娘,就更為驚訝,心裡也警惕了幾分。
旁邊眾人更是像聽到什麼天荒奇談,臉上的震驚絲毫沒有掩飾。
淩又晴自是瞧見,但也隻能當自個是瞎了。從隨從丫鬟那取過畫卷,放在桌上,緩緩打開。
畫卷徐徐展開,一點點露出裡麵的畫圖。
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在此,最驚訝激動的莫不過去顧令筠和柳飄飄二人。
顧令筠:這才是我想找的寫實畫師啊!好看,簡直就是神仙畫畫!我的畫像能不能重新畫過!?
柳飄飄:啊!怎麼會把娘娘畫得這麼好看,之前我寫的那本書插畫要是由她來畫該多好!
這是副美人賞花圖,畫中女子和顧令筠有八成相似,曳地的長裙層層款款,背後是花團錦簇,一時分不清是人比花嬌還是花比人美。
淩又晴瞧見眾人的反應,是自豪和悲憤交加。想她琴棋書畫苦練多年,進宮後毫無用武之地不提,當下竟淪落到給“敵人”作畫。
家中來信,父親在朝堂上的處境越發尷尬,甚至說得上是岌岌可危。母親再三叮囑,她在宮中要和顧令筠打好關係,不可交惡。更是要抓緊機會,博得皇上的寵愛。她雖再不願,也不得不放低作態,忍辱負重。
***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哪怕知道這是笑裡藏刀,顧令筠和柳飄飄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同樣感到意外的還有淩又晴,沒想到一副畫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想起她剛進來時,看到的也是他們幾人在玩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再結合近段時間的傳聞。
淩又晴端起桌上的茶杯,垂眸喝了口,不過是空有外表的草包美人,不難擺布。
擱下茶杯後,又似無意的打量室內幾眼,“娘娘這可真是好地方。”
苦笑幾聲又蹙起眉,“在娘娘這感覺是能安神不少。”
說到這自然是勾起了顧令筠的好奇,“淩嬪可是有什麼事?”她就知道,突然間變了個人似的,定是有所求。
果不其然就見淩又晴歎了幾聲,欲言又止的模樣,幽幽開口說道:“娘娘可知今日宮裡傳說有些不大乾淨的東西?”
顧令筠眉一皺,能不知道嗎,那天還和你碰上了。
淩又晴:“娘娘這宮裡離得遠,又有人嚴加看守,很是讓人安心。我在自個兒宮裡,每到夜裡就是提心吊膽的,夜不能寐。”
美人訴起苦來也是我見猶憐,彆有一番滋味。
然而柳飄飄一邊聽一邊心中警鈴大震,小腦瓜飛速轉動。
這話是什麼意思?
訴苦,賣慘,裝可憐?
然後——
看上貴妃這,想搬來和娘娘宮裡和娘娘一起住?
那怎麼行!
趕在顧令筠插話前,柳飄飄搶先開口:“娘娘這讓人感到安心,以我所看,是陛下常來,真龍之氣縈繞在其中,那些邪魅鬼祟自然是不敢靠近了。但當然啦也不是人人能得陛下寵幸,隻不過平日不做虧心事,夜裡自然沒什麼好怕的。”
顧令筠到嘴的話連忙咽回去,靜靜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