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顧令筠淡淡應了句。
簾外微弱的燭光似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吹過, 晃了一下,照得眼前人的臉明明現現。
莫名的顧令筠突然感覺鼻子發酸, 眼眶裡熱熱的, 下一秒像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見蕭昱珩還在看她, 顧令筠連忙背過身, 不讓他看出自己的異樣。
“行宮那日,顧錚原本不該在那, 是察覺了異樣才又領人過去。後來才發現是有幾隻貓混了進去。”
顧令筠靜靜聽著,咬了咬唇, 這事她也是知道的。但這又何那突厥公主有何關係?
莫非......
顧令筠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正想開口問,背後那人就替她解了惑。
“是那突厥公主派人做的。”
顧令筠翻過身子, 詫異得張了張嘴, 半響才道:“她為何要這樣做?”若那突厥公主也知情,想必背後策劃的和突厥人脫不了乾係。她這般不是
“上任突厥皇帝突然病逝, 和當下的突厥王, 也就是她的叔父,有莫大的關係。”
“所以阿依慕就找你合作, 想要借此為父報仇?”幫她也隻是順勢而為,既表現了自己的誠意, 又賣了個人情。
蕭昱珩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阿依慕”就是那突厥公主,看著她沒說話。
見他不否認,顧令筠搭在外的手摳著被上的金紋,默默消化著這消息。
他是皇帝, 想要做什麼旁人也不能有過多的異意。今晚他主動說給她聽,那已是格外的恩寵。而且不就是有個女人進宮嗎,後宮裡不依舊住著那麼多女人,她當初也沒多大反應。怎麼現在就這樣了?
儘管顧令筠做了半天的心理工作,但還是依舊感覺心悶悶的,透不過氣來。想必是這被子太厚的緣故,想到這,她將被子掀開了些,露出肩膀在外。
“小心著涼。”外麵的冷風還沒灌入,被子又重新拉起來。
顧令筠沒有回應,又把被子拉高些,隻露出眼睛在外,但那雙原本亮晶晶的眼眸裡此刻卻有些暗淡。
“她進宮後和其他人不會有什麼區彆。”蕭昱珩突然道。
顧令筠眨了眨眼,思考著他這句話的意思。
那她呢?也是一樣嗎?心思百婉流轉,臉上卻沒顯露。
“你和她們不一樣。”沒問出口的問題卻得到了答複,蕭昱珩說得緩慢,清楚傳入她耳中。
俗話有言“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顧令筠暗暗告誡自己不可輕信,但還是被他這簡單的一句話,灌了一肚子的**湯。
“我和她合作不過各取所需,事成之後,她會離開。”蕭昱珩又補了句。
顧令筠低低的“哦”了聲,心裡不再糾結,閉上眼,嘴角還帶著微微的笑容。
沒過多久,帳內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蕭昱珩又看了好幾眼,也跟著闔上了眼,一直緊皺著的眉才漸漸鬆開。
***
繞是知曉了實情,阿依慕進宮被封妃那日,顧令筠還是刻意回避。
但大周突厥宣告停戰,在諸國的見證下簽訂盟約,這麼大一件事,想低調也難。接連一段時日,宮裡上下無不在討論。個個都化為激揚江山的政客,看樣勢快像要衝到前堂,和朝臣們一較高下。
河西的歸屬權被交還大周,兩國互通商貿,和平往來。為表誠意,突厥的公主入宮為妃,年幼的小皇子也留在京中,為名學習,實則是當質子。
各國的使團在簽訂盟約幾日後就陸續離開,盛極一時的朝貢就這樣告一段落。百姓們興奮勁過了又重新忙活起來,為即將來臨的新年做準備。
蕭昱珩的後宮怕是曆任皇帝中最少紛爭的,爭寵爭不起來,宮鬥也鬥不起勁。眾妃嬪們幾乎是整日都無所事事,早上起來坐著等天黑,天黑了又掰著手指頭等天亮,如此周而複始。
如今難等又來了一人,還是突厥送來的和親公主,各個都是眼前一亮,狼似的盯著她,不錯過一舉一動。
但她這段時日都隻是窩在自個兒宮裡,沒有踏出半步。連帶貴妃那邊,也是靜悄悄的,沒有動靜。故今日得知突厥公主往貴妃宮中去了,各個都爭著往貴妃宮中跑,慢了半步被攬在門外的,是急得直跺腳。
“那她為什麼可以進去,不是說容不下人了嗎!”有一妃嬪指著比她晚到,卻大搖大擺走進去的柳飄飄,憤憤的說道。
門外的小太監有些為難,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柳才人深得貴妃喜愛,這種場合是特意留了一個位置的。”
柳飄飄已走開了幾步,但聞聲還是回過頭,得意笑了笑。邁著碎步款款走進去,果不其然見到底下最靠近貴妃的椅子被空了出來。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柳飄飄笑著走進去坐下,看到對麵坐著的阿依慕,直至吸了口氣。
入宮為妃了,她自不會再戴著那麵紗,眾人也是第一次瞧清她的真容。相比大周女子,五官格外的立體,眉目也是明顯的相異。換上宮裝,配著精致得體的妝容,是挑不出一絲差錯。又因其獨特的氣質,讓人挪不開目光。
阿依慕瞧見柳飄飄看著她,回了個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