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賭約(1 / 2)

“不要相信太宰。”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隨後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我知道了。”

“——”亂步一時間被這個過於平淡的反應堵得說不出話來,他難以置信地搖晃著藤丸立香的肩膀,“我知道你知道了,那個家夥可是太宰啊!放任不管的話絕對會想儘辦法阻撓你的吧!那家夥執著起來就算是織田先生去勸也勸不……”

“不會放任不管的。”藤丸立香輕輕拍了拍亂步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太宰先生的話,我會解決他的。”

“你鬥不過他。”亂步毫不猶豫地下了結論,“那家夥現在可能已經開始策劃方案了,跟著你們一直到最後一刻反水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如果對手是‘那個世界的太宰’,不由太宰先生先生來對付,難度也會很大吧?”藤丸立香搖搖頭,“何況他手裡還有聖杯……”

“同時對付兩個太宰你隻會更吃力!”亂步反駁。

“所以為了不導致那樣的情況,我得努力才行啊。”藤丸立香卻一臉自信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亂步先生是擔心我,沒關係,我會加油的!”

“你……算了。”亂步歎了口氣,“你有地圖嗎?”

“欸?”

“我給你畫一個路線,照著去找太宰吧。”亂步從神出鬼沒的燕青手裡接過不知道哪裡搞過來的地圖就開始比劃,“從這裡,這裡,這裡,再到這裡……不要繞路,按順序走完還沒找到他就肯定是準備跑路了,到時候讓你的從者去抓他就可以了。”

“我現在就可以去抓他啊?”燕青一臉躍躍欲試,“caster在這做準備,我馬上就可以把那家夥帶到你麵前來。”

“不——相反,誰也不要跟著我!尤其是織田先生!”藤丸立香笑著吐了吐舌頭,“我去去就回!”

“可是——?”

“不要緊的。”藤丸立香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我能搞定太宰先生。”

英靈們麵麵相覷,最後念在有個複仇者守在禦主身邊的情況下,放小姑娘自家去搞定最難搞定的家夥去了。

大概在黃昏的時刻,太宰在港口旁邊被順著亂步給出的路線一路走來的藤丸立香戴了個正著。

雖然他看起來也不太驚訝的樣子,隻是一臉純良地對小姑娘眨眨眼睛:“哎呀好巧啊立香醬!你在這裡散步嗎?”

“我是來找你的。”藤丸立香停在了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再靠近就危險了,以太宰治的德性,直接跳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來找我?”太宰還在演戲,“已經準備好了嗎?真快啊,不愧是已經拯救過一次世界的迦勒底呢!”

“其實重點在你……不過我也還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準備好。”藤丸立香聳了聳肩,“不如我們彆演了,你並沒有那麼想拯救世界吧。”

“真過分啊立香醬,居然懷疑我的誠意嗎?”太宰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我可是答應了織田作要去救人的一方噢!”

“是這樣嗎?”藤丸立香將目光投向太宰身後平靜的海水,“和我不一樣啊……”

“那麼,立香你,又是為什麼想要拯救世界呢?”太宰轉移了話題,目光裡充滿了探究。

他是真的非常好奇。

為什麼要拯救世界呢?

“……為什麼?”藤丸立香皺起了眉頭,苦惱地摸了摸下巴,“這個……你知道我失憶了吧,所以其實我根本不記得我有拯救世界什麼的……”

她停頓了一下,才又開口:“不過,就我能想到的理由而言……隻是想要活下去,這樣的感覺吧?”

太宰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不是這個答案,雖然就這個方麵我也有很多想要了解的東西,但我現在更想知道的是另一個……”

“欸?”藤丸立香不解地歪了歪頭,這麼就不是這個答案了呢?

太宰看著她茫然的表情,歎了口氣:“我想問的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和你沒有關係吧,為什麼要去拯救?”

“呃……”藤丸立香也有點拿不準地抓了抓頭發,“因為這個世界麵臨危機……?”

太宰挑了挑眉,用像是在看中原中也一樣的目光看著她。

“開玩笑啦開玩笑……”她趕緊擺擺手,“但是怎麼說呢,我好像也沒有什麼合適的理由的樣子,如果有我能做的事情的話,就會去做……”

太宰看著藤丸立香的眼睛,橘金色的眼睛裡似乎也有幾分困惑苦惱,但沒有半分的敷衍。

“對你而言,這個世界其實是完全不相乾的東西吧。”於是他直白地指出,“除了你拯救了的那個世界,這個世界以外,還有很多的世界吧?你難道要挨個去拯救嗎?”

“那種程度做不到。”藤丸立香搖搖頭,“但既然我已經來到這裡,就無法置之不理了。”

“同情心嗎?”太宰嗤笑一聲,“真是傲慢啊……”

藤丸立香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搖搖頭:“你或許會覺得我高高在上地在拯救世界,但我就是無法對陷入困難的人或者世界置之不理……其實我也不太理解——”

“不想看見他人流淚。如果可以,想成為能為彆人擦乾眼淚的人。”

太宰沉吟片刻,轉過身背對著藤丸立香,麵向夕陽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就這樣站了一會兒,藤丸立香覺得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向太宰靠近了一步:“那個……”

“如果你一開始沒有選擇拯救,或許也就沒有這麼多事了。”太宰打斷她的話。

“……啊?”藤丸立香被他沒頭沒尾的話語搞得一頭霧水。

太宰側過頭,用餘光瞟道了藤丸立香的表情,露出了一個複雜的笑來。

“——我從來,從來沒有想過要複活織田作。”

藤丸立香一怔。

此時的太宰身上散發出來的是無比濃重的悲傷,以至於僅僅認識他不久的藤丸立香感到了一絲絲荒謬的感覺,仿佛這樣沉重的情感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遊戲人生般的家夥身上。

沒有管藤丸立香的反應,太宰繼續說了下去。

“那個時候,織田作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赴約,我拚儘全力也沒能阻止他,沒能讓他重新燃起對‘生’的向往。”

他閉上眼睛,記憶裡是友人決絕離去的模樣,那雙灰藍色的眼眸裡看不見半點希望,那份對死亡的追逐甚至超過了自己。

不一樣。

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才想在離死亡最近的地方尋求答案,而那時的織田作,是真實地渴望死亡。

他不願意把這樣的織田作拉回這個如同生鏽的夢境般荒誕無稽的世界來,在無望的生命中延續無儘的悔恨與孤獨。

像他一樣。

“但是——”

某天的夜晚,在他的家裡,少女入睡後,他看見友人拿著一個裝幀精美的筆記本坐在窗邊寫著什麼。

“是master送我的。”注意到他的視線後,紅發的男子這樣解釋道。

那時他瞪大眼睛,猶豫了許久才敢小聲地問出口:“織田作——還有想要寫嗎?”

友人抬起頭,用一如生前那樣灰藍色的眼睛看著他,裡麵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

他們都知道這不僅僅是什麼‘’的問題。

於是織田作隻是回答:“master建議我……試著寫點日記。”

那不是重回世上就可以繼續下去的夢想,那是名為希望的存在,那是他終其一生去尋找也沒能找到的“意義”。

“但……”在一段另他幾乎要窒息的沉默後,友人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就這樣下去……或許也不錯。”

“是你自作主張讓織田作重新燃起了‘這樣下去’的希望。”太宰治一字一頓,控訴一般地說道,“如今卻要為了拯救世界讓他再次回歸死亡——不覺得自己很傲慢嗎?”

藤丸立香微微垂下眼簾,握緊了拳頭。

“但你還是會這麼做。”太宰回過身子,再次麵對了藤丸立香,“其實我想了很久阻撓你的辦法了,然而答案是無解——就算不依靠我,你們最終還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我能做的隻有拖延時間而已。”

“但那有怎麼樣呢?哪怕能拖延一天,我也要去做”

他張開雙臂,笑了起來:“要來抓我嗎?”

藤丸立香撲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