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1 / 2)

儲溫是魔主。

這個真相是如此出人意料, 但此時此刻, 此情此景, 夏泠卻又覺得, 似乎在情理之中。

她呼吸間都有隱隱的血氣,知道這次自己是受了重創, 她功法、體質特殊,隻要不是馬上斃命, 所有以靈力為根基所施展的招式,都能被她緩緩化解,令傷勢自然愈合。

但這突然出現的男子, 詭譎莫測,並非正統,似混有邪修手段。

夏泠現在隻覺胸口的傷處, 一團陰冷之意附著其上, 阻礙她靈力的運行, 令她經脈滯塞。好在這陰氣不強, 再過一些時間,自能被她所化解。大約這男子也非主修邪道, 隻是用做輔助修行。

即便如此, 也足夠夏泠心中警惕了。

“神女。”

車架中的男子開口,語氣甚是溫和:“我對神女神往已久, 陰差陽錯之下,卻與神女以這種方式相見,令神女受傷, 甚是歉疚。”

一邊說著,他輕輕的咳了幾聲,紗幔後的人影抬起手,放在唇邊,腰身微彎,仿佛一個病弱的凡人貴族。

“接下來,隻要神女安分守己,”男子微笑道,仍是溫溫和和的,“我絕不會殺傷神女,可好?”

“……”

“夠了。”

寂靜之中,孽使忽開口道,他抬起手,做出一個拂抹的動作,石室內無形的重壓,便陡然一輕。

孽使輕斥道:“這等言語官司要搞到什麼時候,惹得現如今這個魔主惱了,他要死要活發作起來,還要不要繼續開解禁製了?”

孽使以餘光瞄了一眼儲溫。

此刻儲溫麵無表情,安安靜靜的,垂手立於室中。

然而一道黑紋,如活物一般,在他的臉上浮現、扭動,仿佛馬上就能破皮而出。

那是魔紋。

孽使暗自心驚。

他跟儲溫,因著合謀的緣故,也算是共事一段時間了,不敢說對儲溫有多了解,但對此人的秉性,還是有所了解的。

魔紋湧現,證明他心緒浮動,絕非表麵那般平靜。而儲溫居然把情緒給忍耐了下來。

而能令儲溫這般忍耐的原因……孽使悄悄去看軟榻,隻見少女被幾個人團團圍著,成挾持之態。

那一掌傷她不輕,見她臉色如雪,孽使有一瞬間的不自在。

他修行有成,已經幾百年不曾體會過情緒為何物,平日裡笑怒都隻流於表麵,而此刻,卻好像有一根細針,戳入了他的心底,雖然隻有一點點疼,但也足以令孽使震驚了。

孽使按捺下這種不合時宜的情緒,冷聲道:“莫要再浪費時間了。”

“如今五宗皆齊聚於外,”孽使道,“不過是因為尚不知禁製已鬆,這才沒衝進界內,令我們多了一些時間,等陣法解開,可就沒什麼能攔住他們了。”

“道君所言極是。”

車架中的神秘人柔聲道。

接著是另一道聲音:“幾位到底想要做什麼?”

孽使循聲看去,便見發聲之人,正是夏泠。

一會的功夫,她的臉色瞧著已經好了很多,這會雖暫時淪為榻上之囚,但她看起來倒也不驚慌。

孽使心中又是一陣微瀾,但麵上不顯。

“你的問題可真多,”孽使唬道,“須知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他還沒說完,便聽那紗籠之中,男子輕笑一聲:“道君言重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神女若是想聽,細細講也無妨。”

“……”

因為戴著麵具,孽使的表情被遮住,但在男子說完之後,他的氣息卻有瞬間的雜亂。

與此同時,儲溫背在身後的手,也悄然收緊。

室內之中,唯有男子的聲音繼續著:

“神女可知,”他隱沒在紗幕後的身影微動,“墮月境,為何叫這個名字?”

過了片刻,夏泠才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