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做了一個夢。
夢中有一個大大的舞台,穿著白色的公主裙小女孩坐在黑色的鋼琴前，身後是龐大的管弦樂隊。
一束追光打在小女孩身上，她從容不迫地開始了自己的演奏。琴聲徐徐響起，如潮水般四溢開去,充盈著現場的每一處空間。
樂聲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時而烈如咆哮的深海，蕩人肺腑,撼人心魄……
小女孩的手指跳躍在黑白鍵之間,仿佛有一個白色的精靈在隨風而舞，舞姿優雅而高貴。
結束的時候,全場的聽眾熱烈鼓掌，小女孩出場謝幕了好幾次。
畫麵一轉,評委席一位金發碧眼的中年女士在說話。
“Yersare, butjustnotebynote, nophrase, nomusic.”
（你的演奏很乾淨，但僅僅聽到一個一個單個音串在一起,沒有樂句，沒有音樂性”）。
另外一位男士似乎跟她有不同的意見，兩人爭執起來。
突然,畫麵切到了最令人激動的頒獎環節。
三等獎和二等獎得主已經公布,6名參賽選手和主持人一起站在舞台上，等待著一等獎的誕生。
程曦心裡莫名緊張，也跟著屏氣凝神。
“Ladiesaleman,thefirstprizeofthispetitionis——”
“砰砰砰——”
門外傳來媽媽中期十足的聲音，“曦曦，快起床啦！爸爸回來了哦！”
夢境被中斷，程曦沒能知道第一名的得主究竟是不是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
***
楊教授雖然是國內信息安全領域首屈一指的大佬，對自家的學渣女兒卻相當寵愛。
程曦一下樓，就看到客廳裡堆滿了老爸從江州給自己帶回來的禮物——各類零食琳琅滿目，應有儘有，甚至還有一台微軟Xbox體感遊戲機。
確實是按著她的喜好，很用心選的禮物。
程曦挑了一包零食打開，邊吃邊跟爸爸聊天。
由於工作太忙，父女倆從來沒視頻過，楊教授印象中的女兒，還是藍色頭發，骷髏頭T恤的樣子。乍然看到自家女兒一頭黑發，乖巧的坐在身邊，一時竟然有些恍惚。
對於自家的兩個兒女，楊教授很是操心了一段的時間。
大的個就不必說了，讀書雖然沒什麼天賦，但隻要踏踏實實學習，上國內的
普通211還是沒什麼問題的。結果這小子不知道發什麼瘋，15歲那年突然跑去當什麼模特，氣得他差點跟他斷絕父子關係。
正好那年遇上妻子懷孕，生了個嬌俏可愛的女兒，楊教授便想著，反正大號已經練廢了，不如好好培養小號吧。
女兒果然很有天賦，四歲開始學鋼琴，沒過幾年，就將國內的獎項拿了個遍。
聽過她演奏的評委，沒有一位不稱讚她的。
唉，要是她10歲那年不去日本參賽的話——
楊教授很遺憾兩個孩子都無法繼承他的衣缽，雖然每次都告訴自己順其自然，不要勉強，但對於自己的兒女，要說沒有一點期待，那是不可能的。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話題便轉到了學習上麵，“曦曦最近學習壓力大麼？”
程曦坦誠回答，“前一段時間有些壓力，不過最近好多了。”
“學習就是這樣的。”楊教授推了推眼鏡，認真道，“前期吃苦是必然的，但是隻要熬到閾值，後麵就輕鬆多了。”
程曦點點頭，很認同楊教授的說法。
雖然已經遭遇過多次失望，但是看見女兒認真點頭，楊教授還是忍不住試探著問了句，“這次……考得怎麼樣？”
話音剛落，他就接受到了妻子不善的眼神——不是說好不問成績的麼！
楊教授剛打了個寒顫，就聽見女兒說，“還不錯。”
還不錯？那就是有進步了？
楊教授想了想，上次期末女兒考了400多分，既然有進步，大概突破500了？
再努力一把，豈不是有希望考一本？
他兩眼放光，頓時有些激動。
“介意爸爸看看你的成績嗎？我給你分析分析，或許還可以找到提升的地方。”
爸爸要看，程曦當然願意，她也希望楊教授能給自己分析一下薄弱的地方。
不過，她還沒將手機拿出去，就聽到媽媽說，“看什麼看！前兩天咱們看的英國那個學校不是已經有意向錄取她了麼，你彆給小曦太大壓力了。”
楊教授不同意妻子的看法，“但是我還是覺得咱們國內的教育——”
“我不要你覺得，咱們女兒開開心心的，不好麼？”
妻子目光如炬，楊教授隻好認慫，“好吧，那我不看了。”
程曦在一旁哭
笑不得。
不過，她還是將成績表打開，遞給了爸爸。
妻子虎視眈眈，楊教授忐忑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手機。
兩秒後，楊教授瞪大了眼。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摘下眼鏡擦了擦，又看了一遍。手機上的電子表格清清楚楚的顯示著——
臨水二中五月月考成績表 高三10班
姓名：程曦
語文141數學130英語150 物理96化學95生物90
總分 702 班名1 校名1
“要我說，咱們還是去英國——”丈夫低頭不語，程夫人擔心丈夫看到孩子的成績不滿意，又給孩子壓力，正要說回剛才的提議，楊教授激動地將程曦的成績展示給了妻子。
“喂喲，咱們曦曦考了702！全校第一名誒！”
“曦曦你說，想要什麼禮物，媽媽馬上給你買。漂亮衣服？包包？還是首飾？”
從小到大，不管什麼考試都是第一名的楊教授，看著女兒的月考成績，第一次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經曆過多次失望的楊教授，終於有一種一切都回歸正軌的感覺。
對嘛，這才是他楊立青的女兒該有的成績！
他老楊的基因還是很強大的！
看見女兒還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楊教授趕忙擦掉眼淚，對女兒說，“曦曦好樣的！爸爸為你驕傲！”
驟然被爸爸誇獎，程曦有些不好意思，謙虛道，“數學考得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