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天程曦請他喝奶茶的掏出一百塊，是她當時身上麵額最大的錢。而那個紅米手機，是她暑假兼職攢了兩個月才買的。
楊光的家庭雖然不是多富有，但從小長到大，也幾乎沒為錢操過心。
他實在是難以想象，程曦究竟是怎麼一步步走過來的，這樣惡劣的條件下，竟然還考上了江大。
最讓他驚奇的是，程曦對於命運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並沒有絲毫的怨懟，反而安之若素。
她每天兼職，上課，參加活動，忙得腳不沾地，卻從來不喊累，成績也一直保持專業第一。
她身上的那股哪怕深陷淤泥，也要蓬勃向上的韌勁，無形之中也影響了他。
後來他見她這樣每天兼職太辛苦，便教她分析股票和基金。
程曦的數學本來就好，加上她的悟性極高，很快就摸到了門道。
不用每天為生計奔波，程曦花了更多的時間在學業上，大二的時候，她以兩年專業第一的成績，得到學院的推薦，獲得了全額獎學金出國深造的機會。
楊光很為她高興。
江大的競爭一向激烈，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她的這個名額得來不易。其中的辛酸和血淚，大約隻有他一個人知曉。
她堅韌如野草，似乎什麼都打不倒。
程曦出國後，楊光也成為了江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的一名醫生，兩人的聯係便少了些。
但兩人還是保持了定期發郵件的習慣，互相跟對方說說最近的學習
，工作，偶爾程曦遇到一些困惑，也會習慣性的請教他。
留學的幾年期間，逢年過節，程曦都會跟他視頻通話。
但她再也沒有回過國。
楊光本來以為她不會回來了。
畢竟，這片土地帶給她的，大致都是一些不美好的回憶。
但他沒想到，五年之後，他竟然呼吸科的辦公室看見了她。
彼時25歲的她，已經是國外一流大學畢業的呼吸內科博士。
那時已經臨近春節，江州的疫情正是最嚴重的時候，整個城市已處在黑暗的籠罩之下。
他每天24小時連軸轉，忙得腳不沾地，但還是不停地有重症病患送進來之後沒多久就死去，多次目睹這樣無能為力的狀況，他已經身心俱疲，不知前路在哪裡。
她穿著防護服，出現在ICU，笑著說要跟他並肩作戰的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這黑暗的世界有了光。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束光會消失得那麼突然。
“程曦是誰？”
“咱們沒有這個同事啊。”
“2016屆的畢業照我給你找過了，沒有程曦這個人。”
“斯蒂芬教授都快80歲了，早就不收徒弟了啊，沒聽說他有一個中國的女學生。”
“楊醫生，你是不是太累了？最近疫情也平穩了，你放個假，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楊光，我覺得……你可以看看心理醫生。”
……
3月1日那天他值完班，明明親自看著她躺在病床上，為何一覺醒來，所有人都跟她說，沒有程曦這個人？
難道他真的產生了幻覺？
那誰來告訴她，視頻裡這個名字也叫程曦，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甚至連文章風格都如出一轍的人，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師兄終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