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天台。
五條悟沒有急著去追綾音，比起去追她，他有個事情需要確認。
他定定地站了半晌, 罕見地沒有開口。
夏油傑知道五條悟發現自己了。
從看到一個接一個的男人走進綾音的病房, 夏油傑便再也坐不住，再也不能用“她幸福就好”這種理由來說服自己遠離她。
夏油傑確實希望綾音得到幸福，更希望讓她幸福的人能是自己。
為此，他才不再收斂自己的氣息, 向感知最敏銳的五條悟宣告——綾音身邊是有人的，並且那個人還是他。
“什麼時候的事？”
五條悟的聲音響起。
他並不確定綾音的能力是不是與生俱來的, 還是在覺醒上周目的記憶後才慢慢恢複。但是夏油傑死在一年前，綾音覺醒記憶最早也是在這個禮拜的時候……
夏油傑無法回答五條悟。
他試過許多次, 還活著的人是無法聽見他的聲音的。
“這樣也挺好, ”五條悟看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 “魔術師他們那邊有位冠位人偶師, 既然你還活著，就能做一副身體給你。”
說真的, 五條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什麼。
夏油傑肯一直呆在綾音身邊, 從側麵已經能反應出一個問題了。
這算什麼？他想, 親自給情敵製作身體嗎？
五條悟說：“不過, 就算是這樣, 最後的贏家也會是我。”
就算是夏油傑, 五條悟也不可能會將她拱手讓人——彆開玩笑了, 兄弟是兄弟，老婆是老婆, 這可是原則問題。
儘管知道五條悟聽不見, 夏油傑還是笑著搖頭：“不。”
“在這方麵, 你可比不過我啊。”
夏油傑勢在必得。
……
“保護我——？”
綾音終於開始正式對中原中也進行分析。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麵上的表情愈發溫和：“中也先生為什麼說這種話？我自己可以保護好自己的。”
有鬼，不對勁，綾音想。
從短暫的相處來看，中原中也是一個好人，和五條悟太宰治完全不同。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出自真心實意，甚至很多時候還會因為腦子被那兩人轉得快而被坑。在這一點上，太宰治特彆熟練。
但即使如此，中原中也並不是笨蛋。
他最起碼比一般人要聰明些，隻是無奈遇上了三個掛比。
他是港口Mafia的乾部，分量很重，可是中原中也並不能代表港口Mafia做出相關的決策。中原中也還不是那種自作主張的人……
就意味著，背後有人在推著中原中也走，給予了中原中也相應的權利，默許了他的選擇。這個人，隻可能是港口Mafia的首領。
天上沒有掉下的餡餅，做出這樣的決定，隻能是綾音身上有什麼利益。
可綾音和靈魂相關的能力，到現在也沒有暴露在外，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摸透。港口Mafia的首領又是怎麼知道的？
雖說這樣的行為和綾音不謀而合，對綾音有一定的好處。
綾音心下還是不太舒服。
中原中也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雖然我猜不出來你在想什麼事，但是港口Mafia目前對你而言，是相當合適的地方。”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不是讓你一定加入港口Mafia，當然你要加入我也……總而言之，首領也同意了。”
中原中也在得知綾音被異能特務科和魔術師們盯上的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將綾音放在自己的眼前，不敢讓她一個人呆在東京。
可港口Mafia並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中原中也必須拿出足夠的籌碼，才能說服森鷗外提供庇護給綾音。
還要讓森鷗外不因為彆的事把綾音交換出去……中原中也還是非常了解自家首領的。
而他最大的籌碼，就是“汙濁”。
能自我控製“汙濁”的中原中也，和隻能使用重力異能的中原中也，完全是兩個等級。
……綾音能幫他解決這個問題，她身上有那種靈魂相關的能力，能安撫躁動的荒霸吐。
森鷗外自然欣然答應。
這算不算是過了明路？
綾音啞然失笑，倒是沒想到中原中也做好了萬全準備。她看上去若無其事：“我可以去彆的地方，中也先生。”
“而且……”
她微微皺了皺眉，不解地看著中原中也。
“為什麼會給你們一種感覺，我就一定需要被你們保護呢？難道離開中也先生，我就一定會死嗎？”
……會死的啊。
中原中也在心底歎了口氣，他被那些人塞進鐳缽街的研究所中改造，隻是為了“荒霸吐”那種近似神明的力量。
異能特務科的那群人是還沒有見識到綾音真正的力量，如果被他們知道了，想必用儘一切辦法都會來控製她為國家所用。
可綾音根本就不是那種會乖乖順從的人。
他壓了壓帽簷，麵對綾音的質問，隻是說：“我相信你，但是也擔心你的安全。”
拐彎抹角從來就不是中原中也的風格。
綾音沒說話，安靜地看了他許久。
中原中也的風格和虎杖悠仁有些相似。在這一點上，對綾音真是該死地有用……再加上，綾音默默地看了一眼中原中也的身高。
她記得自己是161cm來著……？如果這位中也先生脫去帽子的話，好像比她還要矮。
綾音真的很難對這樣的中原中也產生負麵情緒。
這樣說來，難道是因為五條悟太高了嗎？
中原中也自然看得到綾音的目光在他的帽子上詭異地停頓了一會兒，他身形頓了頓，抬起那雙鈷藍色的眼眸盯著她。
眼睛裡寫滿了質問和控訴。
綾音被抓個正著：“……”
她相當自然地收回目光，想了想，象征性地安慰：“中也先生一定會長高的。”
中原中也：“……”
他要聽的不是這個啊喂！剛剛不是還在討論去不去港口Mafia的問題嗎？為什麼突然就要攻擊他的身高啊？
而且中原中也雖然嘴上一直念著“他還在生長期”，但他心裡清楚，今年已經二十二歲的他根本不會再長高了。
中原中也嘖了一聲。
這句話就像是她對自己弟弟說……可是按年齡，中原中也甚至大了她整整四歲。這也能當弟弟的嗎？
好像踩到中原中也的雷區了，綾音想，不過綾音並不在意中原中也此時複雜的少年心事，也沒有再逗弄中原中也的打算。
還不如回去逗弟弟。
她對中原中也伸出了手。
中原中也愣了愣，反應極快地搭上。
明明隔著手套，也觸碰不到少女柔軟的肌膚，偏偏她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來，僅僅是體溫，中原中也便猝不及防地紅了臉。
這是……讓自己帶她走的意思嗎？
綾音奇怪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
她看到中原中也臉上的紅暈，一瞬間有些無語。
“握個手而已，”綾音捂著額頭，感覺自己身邊的人多多少少都不太正常，“中也先生可以放開我了嗎？”
中原中也立即像是觸電了一般放開了。
他心下除了尷尬之外，更多的是失落和悵然。
緊接著，他聽見綾音歎了口氣。
她說：“要去港口Mafia，接受中也先生的保護，握個手是最基本的禮節吧？”
“畢竟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還要請中也先生多多指教。”
中原中也心底似乎有煙花炸開了，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那雙鈷藍色的眼睛是大海的潮汐，就這麼湧了上來，將綾音包裹在其中，將她淹沒。
在聽到綾音的答複之後，中原中也覺得自己可以去開那瓶最好的柏圖斯來慶祝這一刻。
綾音有些莫名。
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這樣的魅力……五條悟算了，勉強和她算是有前緣。可中原中也又是怎麼一回事？
難不成他也和自己在以前談過戀愛？
而且中原中也似乎又誤解了她的意思……綾音才不會承認，是自己刻意誘導的。嘛，畢竟去港口Mafia，多少也要有點底氣才行吧？
綾音：“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回一趟病房。”
她徑直掠過中原中也，也丟下了中原中也的那顆少男心。
“畢竟前輩還在那裡等著我。”在提起太宰治的時候，綾音明顯看上去有些無奈，“如果耽擱久了，前輩會鬨個不停的。”
綾音不想輕易挑戰太宰治究竟有多難纏。如果被太宰治纏上，按照他的黏人程度和心計，綾音基本上寸步難行。
中原中也：“……？”
太宰治正盤腿坐在病床上。
他百無聊賴地看了看虎杖悠仁，又看了看間桐櫻。正當兩人一臉茫然的時候，太宰治又長長地歎了口氣。
真不爽，但是沒辦法，隻能憋著。
綾音就是對著虎杖悠仁有著相當特殊的包容度，仗著這層關係，就算太宰治怎麼拈酸吃醋，也不能遷怒虎杖悠仁。
而間桐櫻……
太宰治想到這裡，撇了撇嘴。
留下間桐櫻，是太宰治一手推動的。即使他看不見間桐櫻身上究竟有著什麼東西，但從綾音忽然重視的態度中就能推測出，間桐櫻反正多多少少會對虎杖悠仁有一點幫助。
虎杖悠仁身上……有著兩麵宿儺。
他撐起下巴，喊了一聲：“悠仁？”
虎杖悠仁和太宰治並不算熟悉，還是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太宰先生，有什麼事嗎？”
在他對上太宰治的目光時，沒來由地感覺背後一涼。
……為什麼感覺太宰先生在透過他看誰呢？可是兩麵宿儺又沒自己冒出來，太宰先生還不是咒術界的人……
“悠仁有空可以來我們偵探社轉轉。”
太宰治先是拋出一份邀請，輕輕地笑了下：“不想看看你姐姐之前工作過的地方嗎？”
虎杖悠仁不好拒絕太宰治的邀請，總感覺會導致什麼很嚴重的後果。
但是不管他答不答應，這位太宰先生都會不高興吧？
“以後有機會的話。”虎杖悠仁謹慎地答道。
“機會？”
太宰治微笑，微微俯下身：“如果讓你身體裡寄宿的那個玩意反過來把悠仁控製了，那可就沒有機會了。”
他完全不在意讓間桐櫻聽到。
太宰治笑著看了她一眼，卻還是在對虎杖悠仁說話：“是叫兩麵宿儺吧？武裝偵探社的與謝野醫生，有著‘請君勿死’的異能力。”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在悠仁身上做無數次如何殺死兩麵宿儺的實驗，悠仁都會沒事。”
虎杖悠仁沒想到太宰治會知道兩麵宿儺。
他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這次拒絕了太宰治的建議：“不能是現在，宿儺的手指有二十根，隻有我能吃掉，並且控製他不出來。”
“太宰先生，隻要宿儺還活著，就會有更多的咒靈出現，導致更多的人死去。”
這是虎杖悠仁能做到的事，也是隻有虎杖悠仁能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