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做了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後, 就離開了紀若晴所在的小院。
簡直將“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句話演繹到了極致,隻有不斷飄進屋子裡的飯菜香,鑽進紀若晴的鼻子裡, 誘.惑得她一下子就感覺到了饑腸轆轆。
昏迷了這些日子, 她都沒有好好吃過飯,沒有湯水下肚, 還喝了一碗那麼苦的藥, 現在隻感覺肚子裡空落落的, 特彆淒涼的那種空。
紀若晴猛然從床上坐起來, 掀開衾被就往外走:“哥哥,我們去吃飯吧......”
紀若餘原本正摸著紀若晴腦袋的手僵在半空中, 唇角的笑容再次凝固。
他仍舊沒說什麼,直起身子, 淡聲說道:“好。”
而後一襲月白色袍子,端的是光風霽月的淡淡然模樣,跟在紀若晴身後, 到了堂屋。
這處院子不過是紀若餘臨時買下來的, 後來他又每日都記掛著昏迷的紀若晴,並未用心打點這處院子,隻費了些功夫收拾了紀若晴所在的屋子。
所以堂屋內比起簡單而溫馨的臥房來說就顯得有些簡陋了, 四周牆壁都空蕩蕩的, 隻有一套紅木桌椅擺在那, 有些孤零零的。
不過紅木四方桌上擺著的幾碟飯菜, 讓整個屋子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紀若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餓久了,聞起來總覺得這些飯菜格外的香,就連白瓷碗裡盛著的那些白米飯,在她眼裡也成了粒粒分明又胖又白的大米,瞧著便覺得胃口大開,咬一口定是又軟又彈。
紀若晴迫不及待的拉開紅木椅子,坐到了桌子邊上,完全將紀若餘拋之腦後,拿起筷子就開始夾菜。
小蓮隻普普通通的做了三菜一湯,都是些清淡的菜式,蒜泥白肉、清蒸雞蛋羹、珍珠丸子還有一道鯽魚豆腐湯。
都是尋常百姓家吃的一些飯菜,完全比不得她之前在夜國王宮裡吃到的禦膳珍貴彆致。
但小蓮的手藝很不錯,這尋常的菜肴雖然清淡,但皆是色香味俱全,入口即化的美味。
紀若晴好吃得微微彎起了眸子,兩隻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兒。
紀若餘在一旁默聲看著,並未動筷子,卻淡聲說道:“晴晴,你不想被夜千辰抓回皇宮吧。”
“咳咳咳......”一顆珍珠丸子差點沒咽下去,卡在喉嚨裡惹得紀若晴劇烈的咳嗽起來,嗆得她脖子和小臉皆漲紅,還不忘拚命的搖著頭。
紀若餘抬手幫她拍著背順順氣,繼而解釋道:“你的臉,是我用失傳已久的易容術幫你換了一張臉,但是......你必須時刻注意著,言行舉止皆要與之前的你不同,比如方才吃飯,你絕不能再流露出剛剛這樣的表情,諸多細節都要注意著,才不會引起夜千辰的懷疑。”
紀若餘望了望這間堂屋裡緊閉著的大門和窗牖,透不過外頭的一絲風進來,也攔住了外頭窺視著這間堂屋的所有視線,沉吟片刻才說道:“此前我執意帶你離開,因怕在夜國王宮久留會產生更多的變故,所以有些迫不及待......隻怕夜千辰已經起疑了。”
紀若晴也神經兮兮的學著紀若餘的樣子左右看了眼,她大概已經明白,就算現在她隻和紀若餘兩個人住在這裡也不一定是安全的,還有很多人在暗中監視著他們。
所以她絕對不能顯露出和原來的她有任何相似之處來。
不過倒也不難,原來的她在王宮裡也不怎麼愛出去瞎逛,這些盯著她的人既然要爬牆上樹的,肯定都是些厲害角色,絕不是纖雲殿裡和她之前打過交道的那些宮人們。
這些人都跟她不熟,所以她隻要不表現得太過明顯,他們應當都是發現不了的。
紀若晴抬起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皺眉問道:“可是我這臉,會不會碰水就變回去了......”
紀若餘眸中露出一抹自豪和驕傲,又隱約間有些難過,不徐不緩地說道:“自然不會,這易容術,是我從母......從一本古籍上偶爾學到的,隻有服下我製的藥丸,才會恢複容貌。”
“哥哥,那藥丸呢?”紀若晴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想要這顆藥丸的意圖十分明顯。
紀若餘抿了抿唇,老神在在的說道:“藥丸自然在我手裡。這藥丸極其珍貴,隻有一顆,晴晴又是個跳脫的性子,萬一丟了就再也恢複不了之前的容貌了,所以還是放在哥哥手裡保管吧。”
“......”紀若晴覺得也是,萬一她把藥弄丟了那她就再也看不到自己傾國傾城的臉了,那真是一大損失。
不過紀若晴很快又想到一個問題:“可是哥哥,夜千辰就不會懷疑我易容了麼?”
紀若餘嘲諷的勾唇,輕聲說道:“在世人眼裡,易容術早已失傳,這世上再無一人會易容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學會的,你放心吧,沒人會想到,就算想到了,也會覺得難以置信。”
“嗯......”紀若晴摸著自己的臉,確實覺得挺難以置信的。
因為她的臉並不是貼了什麼□□之類的,就算使勁揪也揪不出什麼,仿佛她的臉真的本身就是這樣,摸不出任何端倪來。
紀若晴一邊給紀若餘夾著菜,一邊探聽她“死”的那日發生的事情。
原來那碗毒粥確實是有劇毒的,隻是紀若餘在寢殿內早就聽到了動靜,調好了藥,在走出來將毒粥拿過去聞的時候,悄悄動了手腳。
一碗必死的粥,就這樣變成了假死的粥。
至於紀若餘講述的後來紀若晴一直昏睡著,他也是第一回用假死藥不知她何時會醒,又怕他醫術不精害她真的再也醒不過來的揪心與忐忑之類的話,紀若晴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
紀若晴的心裡隻充滿了悔意,心裡一個勁兒的在跺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