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葉辰。
或許是夜千辰。
一直在虛幻中,我已經分不清我的真實名字到底是什麼。
反正我的人生,也是一片虛幻構成的。
嗬。
在一切都還沒有揭曉真相之前,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所處的世界是虛幻。
我的父皇高大而威猛,不怒自威,卻會抱著我在膝蓋上給我一個個的念書上的字。
我的母後美麗而溫柔,賢惠大方,總是會牽著我的手,一遍遍數著禦花園裡的花。
我身邊的宮人,無論是太監還是宮女,都喜笑盈盈的,有血有肉。
我從未懷疑過,我的世界有什麼不對。
直到父皇母後因為昊國君王奸計得逞而去世。
我的全世界轟然而塌。
幸好父皇早就預料到了一切,暗中安排了一隊人馬,在夜國王都最黑暗的那段日子來臨之前,將我送出了王都。
我一直逃,到了紀國與夜國邊境相交的地方。
認識了一個小姑娘。
她帶著麵紗,但眸子很亮,像是蘊著日月星辰,照亮了我的整個世界。
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她眉尾的那顆殷紅的朱砂痣卻像是印在了我的心上。
記憶深刻又鮮豔。
那時候,我本隻覺得一切無望,已不想再開口說話,便一直沉默。
但聽她唱歌,聽她說話,聽她笑,好似黑黢黢的屋子裡又突然照進了一絲光,有了彩色。
最後,有人來接我的時候,我在院子裡摘了竹葉,編了隻竹雀兒送她。
這是父皇教我的,每次母後生氣的時候,他總拿這個哄她。
無論他編出什麼樣子的小動物來,送到母後跟前,母後總會露出溫柔又羞澀的笑意,眸中如月色。
我編的是雀兒。
因為她嘰嘰喳喳笑著的樣子,像極了一直可愛的雀兒。
本以為再也無緣見到她。
卻沒想到在我被追殺的時候,我又遇見了她。
這次她沒帶麵紗,穿的也不如之前華貴,隻是普通的布衣釵裙。
但她那雙眸子,還有眉尾那顆朱砂痣,我是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的。
隻是她的臉,不如她這雙眼睛驚豔。
很普通的長相,雖然清秀,在放在人群中是斷然認不出的。
我刻意多看了幾眼,怕忘了她。
她跟我說了許多話。
她說她叫白櫻蘭,住在附近的村子裡,和母親相依為命。
這一次,她救了我。
在我被人追殺無望,上天入地皆無門的時候,她偷偷帶我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
她教我藏在山洞的裂縫處,再用草木遮掩,就算進了山洞,也尋不到人。
可惜,還是被找到了。
還是昊國那幫畜生,可似乎不是來追殺我的那幫人。
因為他們帶走了她,卻沒有帶走我。
我滿身刀痕再無力氣起身,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衣裳被他們扯壞,看著她滿臉淚痕哭得嘶啞被他們在地上拖行著。
我的內心充斥著聲勢浩大的絕望,掌心掐得出了血。
卻什麼都做不了。
隻能在山洞裡躲了一夜,無邊的黑暗與寂靜與我為伴。
這一夜,過得漫長。
身上的刀口似乎流儘了血,心裡的淚也全都流乾了。
好像一夜之間,我就長大了。
我已不是原來的我。
我一人躲著追殺,跋山涉水,回了夜國。
夜國很亂,魚龍混雜的勢力趁虛而入,還有紀國和昊國從中作梗,暗中搗亂。
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無謂也無畏,就是我最大的殺手鐧。
手中一把大劍,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鮮血,也不知屠了多少人的反骨。
最後,我重新回到了我父皇留給我的王位上。
握著大劍插在寶殿前,睥睨夜國之時,我明白了我為什麼而活。
報仇。
紀國和昊國的君王想要一統天下是為了一個女人。
而我現在,也隻想要一統天下。
因為我要紀國和昊國,統統為我的父皇母後陪葬!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夜國在我的強權統治下,宛如一塊鋼板,誰也捅不進來,誰也不敢妄圖染指。
而紀國,卻漸漸有了嫌隙。
我向昊國君主提出聯手,想要滅了紀國。
事實證明,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昊國的君主同意了我的聯手,和我一起,滅了紀國。
他在明,我在暗。
可笑的是,紀國君主到死都不知道,以為是昊國單獨對他紀國動的手。
紀若餘也不知道。
帶著他的妹妹來投奔我。
他意圖複國,可惜手中的力量與昊國抗衡卻遠遠不夠,隻能向我求助。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想要將他的妹妹來獻給我,甚至慫恿她妹妹來勾.引我,想讓我對她朝思暮想,答應她一切不合理的要求。
真是可笑至極。
紀若晴......什麼玩意兒?
隻是紀若晴的眉尾,也有一抹朱砂痣,和白櫻蘭很像。
可我知道,她不是她。
找不到白櫻蘭,我可恥地把紀若晴當成了替身。
後來,櫻蘭回來了,紀若晴又做了許多蠢事。
所以,紀若晴也就可以去死了。
紀若晴隻不過我人生路上一抹灰塵,連小石子都不是,她的死激不起半點漣漪。
死了就死了。
再後來,一切都順利地進行著。
櫻蘭成了我的王後,因為她為了救我失了清白乃至一切,所以我欠她的,就該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補償給她。
我想儘辦法滅了昊國,讓昊國上下該死的那些人都為我的父皇母後陪了葬。
唯一沒想到的是,紀若餘不知何時,竟在暗中籌劃著有了與我夜國對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