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你祖父在時常來，名水山院，也是你祖父提名的。”
李文彥帶著李祁和馬塗，推開了院門。
院子不大，一眼望去，三四間小屋，但院中有假山，有棵大銀杏樹，枝丫舒展開，幾乎占了院子一半的天空，李祁都能想到它長滿葉子時的盛景，而現在已經掉光了葉子，在左邊的圍牆處，還有與外麵相接的小水池。
整個小院子處於李府深處，少有來人，清幽安靜，偶有鳥鳴。
小院子看著乾淨明朗，一點也不像常年不住人的地方，應是提前打理過了。
“難怪叫水山院，在這小小的院子中，就能見世間山水之美，居鬨市，卻有深山之寧。”
李文彥點頭，“這假山，水池是曾經你祖父挖的，可這棵樹卻與我們大殷同歲，據說是當年太宗一統中原，建立我們殷國時，有人種的，後來又有人在這建府，這棵樹也留了下來。”
“居然還有這麼一段曆史，那這樣算來，這棵樹，都快兩百歲了。”
“確實，十年樹人，百年樹木。”
見李祁在院中來回，李文彥又問了問有沒有什麼缺的。
“缺的沒有，不過我想在牆角種著芭蕉和海棠，再在那樹下搬個石桌。”
“夜聽雨打芭蕉，睡醒看海棠依舊，閒時樹下對棋，還是祁兒是閒人。”李文彥笑著打趣。
李祁也笑著，娘親去世的陰霾也消散了不少，人總是要向前生活，想來娘親的在天之靈，也希望他可以一輩子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這還不夠，爹不覺得這池子裡缺些什麼嗎？”
“缺魚和蓮葉。”
“知我者，父親大人是也。”
“哈哈哈哈，祁兒，你呀。”李文彥伸手點了一下兒子的額頭。
“還有什麼需要的嗎？書冊典籍，服飾用度？”
李祁搖了搖頭，收起了笑容，“娘剛去世，我願為她守孝三年，服飾用度就都從簡吧，至於書籍，我向來不愛經史文卷，話本遊傳就好。”
“唉，你這是何必。”
李祁知道父親歎氣的原因，大殷建國後，□□就廢除了傳統的丁憂守孝習俗，至少在法律方麵是沒有這方麵規定的。
但是民間為父母守孝還是一種傳統，隻是規矩沒以前那麼多，習慣性上都是少吃大魚大肉，不穿鮮豔服飾，不聚會，反正就是減少娛樂活動和口食之欲。
因為明麵上廢除了，守孝風俗，許多平民家的人，安葬好父母親人後就一切照舊，不會刻意去守孝，畢竟還是要生活，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也就一些比較傳統的家庭和官員文人，或者故意刷孝順名聲的人會選擇守孝，畢竟這種事情妨礙生產生活，沒點家底，搞不來。
李祁提出為母親守孝自然不是真的單純為了守孝，除了他自己這個意外，李祁還是相信人死了什麼都沒有。
而他這麼做，其實是給李府女主人一種態度，一種他不會與她為敵，隻願安靜過自己生活的態度。
李文彥自然也看出了李祁的這層含義，也知道李祁首先給出了自己的善意，所以才會感慨。
“既然，你自己已經有決定了，那就這樣吧，這房間裡的日常用具已經安排妥當了，若有不明，你可以問馬塗。”
“是，爹。”
“是，老爺。”
送走李文彥後，李祁才又自己打量起這屋子，果真什麼都不缺。
這就是以後自己要生活的家了，更好更精致，隻是……少了娘親。
“公子，小人住哪間？”
李祁回頭看著自家眼神亮閃閃的小廝，不由一笑，到底也還是個孩子。
“剩下三間屋子自己挑一個吧，以後這院子就我們兩人了。”
馬塗開心地笑起來，露出兩顆大白牙，李祁也才發現他家小廝居然還有兩個小酒窩。
“謝謝公子。”
……
快到晚上時，李祁就收到了他之前提的一些話本遊傳，隻是這數量……比他想象的要多。
帶著馬塗整理了好久，李祁才知道這些書還包括不少前朝的書籍。
大殷以武立國，話本這些也是近些年才又興盛起來，這些話本裡，居然以前朝的書籍居多。
古代書籍保護沒有現代好，看這些紙張也不像是兩百年前的，應該是後來重新印刷過的。
不過，即便如此，這裡麵許多書籍紙張都已經成了，放久了的那種枯黃脆弱，李祁翻看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