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死不瞑目(2 / 2)

副導:“魯王,你這回就沒特寫了。今天下午你的特寫已經拍得夠多了,梁導說等上映了給你剪個花絮放微博上輪一輪,名字就叫魯王怎麼還不死。”

魯王演員笑得見牙不見眼:“幫我謝謝梁導,我可記住了啊!”

副導最後跟陸北旌說話,語氣更尊敬,也不是那麼敢開玩笑。

副導:“陸哥,一號機、二號機、四號機都對著你的上半身,梁導說讓你放開演,不要怕搶戲。”

潛台詞:女主角靠不住,為了畫麵好看,能搶就儘量搶。

陸北旌抬頭找機位,跟各個機位的攝影師都打了招呼。

副導下去前再一次交待柳葦:“思思,這次咱們走全的,一會兒你不用跑了,就在這個位置往前衝,衝兩步就能撲到魯王身上。你沒彆的詞,就喊爹,喊阿武也行。儘量哭出來,哭不出來就撲到陸哥懷裡去讓他來接戲。但我還是建議你哭,因為就算這一幕過了,還是要拍你哭的場麵的,梁導說了,今晚哪怕拍到淩晨,也要拍夠。我怕他最後會一遍遍卡你哭。”

柳葦屏住呼吸,點點頭:“我記下了。”

副導:“詞你就不用管了,想說什麼都可以說,梁導沒讓編劇給你寫詞,不是怕彆的,就是怕有了詞你反而會受影響,你就隨便發揮。陸哥和魯王的司已經夠把事情講清楚了,你不要有壓力,哭就一個字,哭得慘或哭得好看都行。”

副導下去了,現場燈光打起來。

場外,天已經暗下來了。

現在是下午四點半。

梁平站在了監視器前,對副導說:“打板,開始。”

副導拿話筒:“清場了。攝像、收音。”

各機位的畫麵傳回監視器。

陸北旌在胸口的麥那裡敲了敲。

副導比手勢:收音正常。

陸北旌單膝跪下。

魯王演員躺好,咬破血包,撲的又噴了一臉一下巴。

副導:“各就位,開始!”

啪的一聲響。

柳葦往前衝兩步,撲到魯王演員身旁,聲嘶力竭的喊:“爹!!!”然後抓住魯王演員的手就把臉埋到他懷裡去。

副導在場邊盯著覺得這一手真漂亮。

其實演員不會演最忌諱瞎演,知道什麼叫藏拙嗎?不會演還不會藏嗎?

柳葦醞釀了一下——想了一下自己被相親的舊事,想了一下自己被親爹媽哄得傻得出奇的那幾年,想了一下自己偷了家裡的錢,躲在學校,過年也隻能去姐姐那裡吃一頓飯,家都回不了,孤身一人時的恐懼與憤怒。

那時候她真的是常常哭的,有時一想就會哭出來,眼淚就往下掉,人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想的時候覺得沒那麼難過,沒那麼傷心,但就是悲傷。

那樣的父母不要了,那家裡沒她的位置也不要了。

可還是傷心。

柳葦的眼淚滾珠似的掉下來。

她抬起頭,張惶的雙目望向不知名的前方。

三號機開始推近收特寫。

表情還是不對。

梁平從監視器特寫中看出來了,這表情還是不能表達父親去世的悲傷。

悲傷是有的,但單看她的表情,你看不出這是爹死了還是被人打了一頓的傷心委屈。

他想要的是爹死了天塌了的表情。

而柳葦的表情是“我竟然被人揍了?!我要再揍回去!”,是憤怒和不服占多數。

但他沒有喊卡,大不了回頭剪,用陸北旌和魯王演員的畫麵拚上去,這一段一定要拍完整了。

場上,副導一直按著耳返等梁平那邊喊卡,他站的位置近,看得出來柳葦的表情還是不對。

但梁導一直沒喊,他也就沒喊。

但是,場上的魯王演員和陸北旌都看出來了,這兩人都想救場。魯王演員離得近,奪得先手。

他掙開陸北旌的手,把手蓋到柳葦的臉上了。

兩隻手一捧,把柳葦的臉遮掉了大半。

魯王演員開始表演“魯王怎麼還不死”。

“兒……兒啊……”魯王演員努力吐血,倒氣。

陸北旌想的也是一樣的辦法,就是用手去捧柳葦的臉,遮住一半鏡頭。他手伸到一半被魯王演員搶先,就把手緩慢放下——讓鏡頭拍得清清楚楚。

搶戲什麼的,他才是行家。

柳葦真的隻剩下哭了,她開始用鼻音吞聲,像抽噎,身體也開始隨著抽噎吞聲發抖。

為了保證收音收得好,陸北旌主動把柳葦給抱到了胸前,把她的頭按在麥旁。

魯王演員不能再爬起來表演“魯王就是不死”,隻好無奈放開柳葦的臉,開始再交待一遍遺言:“兒啊,聽你哥哥的話,他會永遠保護你的,保護魯國……”

魯王演員又抽了三五分鐘才不得不死去。

陸北旌抱著柳葦,按著她的頭,讓她靠著麥。

陸北旌深情的說:“哭吧,阿武在這裡。”

柳葦:“……”

開哭時間到。

她靠在陸北旌**的鎧甲上,上上下下硌的都挺疼的,努力的哭,努力的擠眼淚。

最後努力的乾嚎。

魯王演員在下麵躺平。

表演死不瞑目。

副導按著耳返說:“卡!休息十分鐘,一會兒補拍幾個畫麵。”

魯王演員支起上半身:“那我……”一會兒還上場嗎?

副導:“你就躺著彆動就行。”

魯王演員就躺平了,不動了。

最後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睡著了,打起了呼。

收音收到了呼嚕聲,反饋給梁平。

梁平親自過來叫魯王演員起床。

梁平溫柔道:“睡得好嗎?”

魯王演員趕緊爬起來,左右一看,陸北旌還是單膝跪地,但屁股後麵有道具給搬的小板凳。

柳葦哭得兩眼紅腫,一從陸北旌身上起來就往一邊歪倒。

陸北旌跪著,她要倚到他懷裡也是跪著的!現在膝蓋都不是自己的了,她還不能坐板凳。

所以她偷偷坐了陸北旌的腳麵。

已經十一點了。

陸北旌問:“梁導,拍夠了嗎?”

梁平無奈歎氣:“差不多了,剪剪也能用,就這樣吧。”

柳葦是應該要表現一下自己的愧疚的,但她跪了一晚上了,現在趴在地上一點也動不了,唐希和化妝助理扶她起來時她呲牙裂嘴的,道歉什麼的,都在今天的外賣上了,大家意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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