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先生心道∶路總沒說錯,果然這些導演都有點毛病。
副導還說了目前劇組花錢如流水,因為賬上的錢都快花乾淨了,目前全是賒的。
賒賬拍戲,這其實很普通。樓都能賒賬蓋,戲賒著拍有什麼不可以的?現在誰還花現金?不都是拆借的嗎。
副導—副"我嘴很大"的吹牛樣子,許先生也摸不清這到底是不是暗示。還是明示?
但假如是暗示,他聽到了不可能不表示。要是明示,那更要表示了。
許先生就又轉過來找梁導了。
但梁導似平也有了決斷,他轉頭先對許先生說∶"許先生,我知道你是想找投資機會,但是我也必須給你說實話。我隻是個導演,收錢拍電影,投資的事我是真的插不上嘴。"他明白的指著路露,說∶ "路總把你帶來找我,其實就是想哄你玩。"
路總在那邊笑。
許先生也笑,他能不明白嗎?
他現在找不到投資的機會,沒人肯給他機會。路露把他往劇組領,,但事實上劇組跟杜海豐的圈子是隔著次元壁的。
說是哄他,也確實是哄他。
不過他和路總都是想多交朋友,多結善緣。誰知道哪塊雲彩未來會下雨呢?進廟就拜,才不會錯過真佛。
許文征現在就是在普遍撒網,重點抓魚。
他確信路露這個圈子的人,是可以走通樸海豐的門路的,他們離樸海豐,比彆人更近。如果杜海豐是真佛,眼前這些就都是小鬼。喂飽小鬼,他才能見到真佛。
許文征說∶"我跟路總是朋友,要是梁導你不嫌棄,也把我當朋友,朋友跟朋友之間,無話不談,你不用跟我見外。"
梁導∶"既然是朋友,那我說實話。現在沒有合適許太太的角色。不止我沒有,圈子裡就沒有合適的。"
許太太,蘇情就站在門外,她停住腳,讓侍者走遠些,屏息靜氣的聽著,心如鼓擂。
梁導∶"不是見年紀大,而是她現在已經沒有演技了。"許文征∶"她以前也演過不少角色的。"
梁導∶"沒有一個知名的,沒錯吧?我都沒見過她,對她的臉一點印象都沒有。"許文征∶"有沒有名很重要嗎?"
梁導∶"當然重要啊。觀眾會不會知道你是其次的,你要先想圈子裡的人知道你。圈子裡的人都對你沒印象,怎麼會給你角色?我拍個公益廣告需要一個中年女演員,我也不會首選許太太這種半外行人,我肯定是找我認識我知道的女演員。"
梁導∶"我認識,這就意味著她的名字我聽過。我不認識,這說明我沒聽過她,那她不可能有好演技。以前沒有,現在更不可能有。"
要說這話十分的刺耳,但許文征卻並不覺得刺耳,因為這跟許太太跟他說的完全不同,比起許太太帶著夢想的發言,梁導的話當然更專業。
許文征更相信梁導的看法。
梁平說∶"這部電影說白了,是給女主角拍的,有爆的可能,但也有可能不爆,這個我們在投拍時都有預期了。不過我們在考慮演員的時候,隻有兩個傾向,一個就是純粹的新人,一個就是有演技的,沒有中間考慮。"
那許太太就兩個都不是了。
梁平∶"新人是為了磨練他們,也是為了選拔新苗子。演技派是進來托底的,要他們來給這個劇增加真實感。許太太兩邊不靠,她進來隻會成為一個敗筆。彆說五百萬,你就是給我一個億,我都不敢讓她進來。"
許文征笑著產∶"一個億都夠我給她單開一個片了。"
梁平笑著搖頭∶"一個億夠開不假,但除非你拍完就壓箱底不上映,不然你後麵宣傳、找院線、找發行,你準備扔進去多少?多少億都能出爛片。錢不是最重要的,這個行業本質還是看人,好演員加好劇本加好發行,才能成片。"
許文征搖頭∶"我不想那麼麻煩。"他就是為了賺錢而已。
梁平也自倒了一杯酒,喝了,說∶"我說這話就是得罪人的。不過大露哥帶你來,我也不想騙你。投資我是沒辦法,給許太太角色,我也不行。我自罰三杯吧。"
梁平又倒了兩杯,喝了。
蘇情站在門外,又離開了。她的心情很複雜,表情肯定很不好看,現在不能進去,會被人看出來的。
她真後悔當初離開這個圈子。
許文征讓梁平喝完,然後笑眯眯的掏出支票本,開了一張支票,遞給梁平。
梁導愣了。
許文征∶"我是來交朋友的。你都喝了酒,我這個朋友也不能不交了。
梁導∶"喝三杯酒就能拿五百萬,那願意喝酒的能從這邊排隊到天津。您……. 他救助的看路露。
路露的臉色也有點嚴肅。財主就是拿錢砸人的。
這一回砸得好,不含稅五百萬,沒有借條,沒有還款日期。
梁平昧了都可以——當然是不可能的,支票是需要兌現的。
不過,隻要許文征繼續當梁平的朋友,這筆錢就等於是送給他了。要是不當朋友了,那就不能怪許先生翻臉了。
從路露對梁平的認識來看,他覺得梁平是有點貪財的。一般人性的缺點他都有。但梁平也很清醒,不是那麼容易被操縱。
現在的問題在於梁平要不要推了這個示好。
如果把梁平換成個女明星,那現在這個舉動的含意就很明顯了。許文征就是想包*嘛。
金主來襲,不搞一夜*,而是打算走長久路線。
路露覺得梁平的年紀和頭腦都能做成人的判斷了,他不適合插嘴。
梁平想了想,拿走了支票。許文征笑。路露也笑,心中暗歎。
——五百萬就收買你了,你也太便宜了。換成柳葦隻怕掉頭就跑還要報警。
梁平也開始摸兜,然後就掏出了一隻筆和一個小本子,認認真真的寫了個借條。梁平∶"當我借你的吧。"
他把紙條寫好簽上日期,遞給了許文征。
這下,路露和許文征都愣了。
梁平道∶"這錢確實拿得太輕鬆——不過我覺得我賺五百萬也沒那麼費勁。這錢,就當我跟許先生交個朋友,推回去確實不合適。以後多出來聚聚啊!"
許文征微笑著收起借條,跟梁平握了握手。許文征∶"好,以後叫你可以多出來玩。"
梁平笑∶"行啊,這種見麵就送支票的好事您可多想著我點。''許文征∶"好啊。"
——都是人精子。他拿支票,人家還借條,都是給出去就不能不收的東西。
—這"友情"勉強算是續上了。
許文征心裡想,就當請人喝茶了,這筆學費交得還算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