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飛機後, 陸北旌和柳葦分開走。路露開車帶著他,從航站樓的停車場下去,彙入了進京的車流中。
陸北旌從上車起就在輪流看各大網媒和各大論壇, 上麵對《西遊》是一片看好, 當然也有唱衰的, 不過這都不重要。
期間他的微信響了一聲, 他對路露說:“葦葦和小蘭也出來了,沒有遇上人。”
路露:“嗯。”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陸北旌看了一圈手機,稍稍放下了心,就放下手機戴上眼罩, 把座位調低, 先小睡一覺,預備著一會兒的談話。
時間在他的感覺中隻過去了一瞬間, 他感覺到汽車滑進了地下停車場,然後停了下來。
路露關發動機,調整後視鏡和座椅, 把沒喝完的礦泉水瓶收起來,才轉回頭小聲叫他。
他拉下眼罩,坐起來:“到了?”
路露:“嗯。睡了一覺?”
陸北旌:“半睡半醒吧,也算養了養精神。”
兩人下車, 推著行李箱從電梯上樓。
陸北旌看著手機說:“我放助理的假了,這幾天也不要他們過來。”
路露:“一會兒我們談完了,你看再要不要叫人來。”
陸北旌:“事不是很嚴重?”
路露:“一半一半吧。”
電梯很快到了, 一層一戶,出電梯就是自己家了。
進了大門,陸北旌也不急著收拾行李,就把行李箱放在進門的門廳處, 往裡走到客廳吧台那裡,從小冰箱裡拿出兩瓶水,放在桌上:“我去上個廁所,洗把臉,你自便。”
路露:“我也上廁所去。”
兩人上廁所,都整理收拾了一下自己,對路露來說,也是為了思考一會兒怎麼開口。他覺得陸北旌可能猜到,也可能沒猜到……他現在腦子不清楚,已經失去敏-感-性了。
陸北旌不但上了廁所洗了臉,還換了身居家服。
他頭發濕淋淋的出來,拿了一瓶水,坐在沙發上:“可以說了。”
路露坐在對麵沙發,儘量平靜的開口,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表情。
“昨天晚上,我們還在日本,公司的郵箱接到了一封郵件,裡麵有幾張你和葦葦在日本的照片。”
陸北旌表情不變,也沒有接話。
路露的心往下沉,繼續說:“昨天晚上我晾著他,今天才跟他聯係,問他要了手裡所有的照片,大概一兩百張,這個人應該是在我們去日本的飛機上就跟上你了,你在日本宣傳期間,他一直跟在後麵,拍了不少照片。”
他拿出電腦,把郵件調出來放給他看。
陸北旌把電腦拉過來,郵件上的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一看就是狗仔相機,模糊,但能看清人,而且照片太多了,沒辦法說不是。
照片有他和柳葦吃過晚飯後在橋上散步,也有兩人進出酒店、上下出租車一起同行的畫麵。
還有他們在機場趕路時,一起進閘機,一起檢票的畫麵。
畫麵上他和柳葦離得很近很近,他都不記得他有離她這麼近。
散步時兩人一直在說話,照片裡能清楚的看到兩人的臉對著,表情在笑。
進出酒店、上下出租車時,能看到兩人是同乘一輛車,一起進的酒店。
在機場趕路的照片最多,有他拉著柳葦的手,有他推著她的行李箱,也有她紮著亂亂的丸子頭,不管形象好壞,緊緊跟他站在一起。
還有一張竟然是她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兩人一起推著一個行李箱——兩人都沒發覺。
雖然旁邊還有助理,但是在這些照片裡,助理們都跟路人混在了一起,根本分不出來。
照片的連續性很好,差不多可以當小人書看了。
陸北旌看了兩遍,才抬起頭問:“他要多少錢?”
路露:“一千五百萬。這筆錢可以衝到宣傳公關費裡去。”
陸北旌:“全買下來吧。”
路露:“嗯,這個我會操作。”
兩人陷入尷尬的沉默中。
路露不知道怎麼開口問。
陸北旌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什麼時候開始的?”路露乾巴巴的問。
陸北旌跟他對視。
路露結結巴巴的:“你是怎麼想的?給我說說?”
陸北旌突然笑一笑,無奈的說:“我不知道。”
完了。
路露感到有一顆心提了起來,又有一顆心落進了肚子裡,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
他其實在看到照片時就已經有了感覺——但他又不相信自己的感覺。
他在昨天晚上一直在預設今天這場談話要怎麼談,陸北旌會怎麼答。
他甚至覺得九成的可能,陸北旌會說“我這就是照顧照顧同事,她一個小姑娘,我帶著她而已”。
那他現在的感覺就完全相反了。
他體會到了父母的複雜感受。現在他就是一邊放心了,陸北旌終於有了人氣,會生活了,對戲以外的生活感興趣了;一邊又擔心這是不是真的是他的正緣,能不能得到好結果,兩人日後會不會幸福。
如果他說他隻是照顧人,那他就該想他是想退縮?還是因為年齡自卑?還是不敢踏出這一步?還是不相信他不敢對他說實話?還是對他來說,仍是戲是第一位的,動心隻是一時的,他還是會以戲為重。
現在陸北旌隻給了他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