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啾啾鳴叫,鹿、兔子把頭伸過來,原來這是玉麵狐狸的視角。
鏡頭拉遠,柳葦躺在草叢之中。
柳葦回憶——這一幕應該是綠幕拍的,但她不記得了。
鏡頭繼續拉遠,玉麵狐狸身下壓著一件衣服。
柳葦:???
鏡頭咻的轉到一邊,玉麵狐狸坐起身扭頭找人,不遠處坐著一個背影,一看就是孫悟空。
柳葦:……這一幕她不記得拍過!
玉麵狐狸撲到孫悟空頭上——雙手雙腳一起上,抱住他的上半身。
柳葦想起來了!這是《西遊》裡的鏡頭!
《西遊》沒用,原來在這裡用。
後麵她看到了更多在《西遊》裡拍過的鏡頭,都被梁導剪剪接接放到這個電影裡來了。
玉麵狐狸抱住孫悟空的毛腦袋擼,一邊擼一邊笑:“你的毛好短,擼起來手感真好。”
孫悟空一臉平靜,閉著眼睛。
“我要走了。”
“還是要去拜師啊。”
“去找有本事的人學法術,不受生死離彆之苦。”
“那你去吧。”
玉麵狐狸跳下來。
兩人就分開了,孫悟空穿著長衫,蹦蹦跳跳、四肢著地的走了。
柳葦:“……你拍的還是替身?”
陸北旌:“替身,一個是學猴戲的戲劇學院的,一個是學雜技的。”背影不露臉,隻要體型近似就行。
玉麵狐狸回到洞府,每天換衣服玩——蒙太奇過一遍。
終於有一天,她說無聊了,對小妖說:“我也要去拜師!”
小妖:“那猴怪已經拜成師了,你去找他嗎?”
玉麵狐狸一臉嫌棄,小聲說:“他那個師父連猴怪都收,我去肯定也收我!我不能去。你去打聽哪裡有高人不收徒的,我去拜師。”
小妖一臉茫然:“啊?”
玉麵狐狸站起來歎氣:“唉,我爹也叫我去拜師,我也要聽我爹的話啊。”
鏡頭咻的轉到了一座高山之中的莊院,院中有一棵參天大樹。
小妖(畫外音):“聽說這裡有個鎮元大仙,連天庭的賬都不買,天帝的話都不聽!”
鏡頭上移,越過雲霧之中的山嶺和山間陡峭的石階。
玉麵狐狸嚴肅的跪在山門前,大聲喊:“小妖前來拜師,請師父收下我吧!”
鎮元大仙站在石階上,含笑看著下麵的小妖狐。
小妖狐裝模做樣的大哭:“我爹死了,人人都欺負我,我沒本事,不會法術,師父收下我吧哇哇哇哇。”
鎮元大仙一直在笑,等她哭完,點頭說:“好,你進來吧,此地清苦,隻有我與兩個童兒,你若不嫌棄,就來吧。”
玉麵狐狸:“……啊?”
鎮元大仙眯著眼睛微笑:“莫非,你是假裝拜師,其實並不是真心向學嗎?”
玉麵狐狸:“……當然不是啊!”
然後一臉痛苦的跟在鎮元大仙身後進去了。
山門咚的一聲巨響,關閉。
鎮元大仙在講道,兩個童兒認真聽著,突然屋頂上傳來腳步聲,然後嘩啦啦一陣滑動,鏡頭沿著屋頂落下,兩個童兒的視線跟著滑到屋簷處,一條巨大的、毛絨絨的大尾巴從屋頂上垂下來,在屋簷處擺來擺去,還有兩隻腳拚命蹬瓦片的嘩啦聲。
大尾巴越擺越急,眼看就快要掉下來了!
兩個童兒都萬分著急。
鎮元大仙嘴角含笑,一揮拂塵,一道清風托著那大尾巴就給托回到屋頂上去了,屋頂上又是一陣嘩啦啦,瓦片被蹬得到處都是,屋頂露出來幾處洞,陽光從洞中灑下,照在殿內地板上。
鎮元大仙在微笑。
兩個童兒苦笑著求情:“師父,狐兒頑皮,莫怪啊。”
鏡頭再次從天空滑過,顯然是另一天。
滑到殿中,玉麵狐狸也乖乖坐在殿中聽講,她一臉聽天書的茫然。
鎮元大仙笑著問她懂了沒有:“若是不通,就要加功課。”
玉麵狐狸平靜點頭:“通了。”
鎮元大仙:“果然通了?”
玉麵狐狸再次肯定:“通了。”
兩個童兒在另一邊捂臉歎氣。
接下來是一串蒙太奇,玉麵狐狸在觀中和兩個童兒遊戲,鎮元大仙總是在遠處望著,或是在殿中,或是在亭中。
童兒來報:“師父,山下村人的雞丟了。”
鎮元大仙就笑:“把錢賠給他們。”
玉麵狐狸看童兒幼小,問他多少歲了。
童兒道:“八千歲了。”
玉麵狐狸:“我才一千五百歲。師父該有個幾萬歲了吧?”
童兒:“我不知道師父多少歲。”
童兒來問鎮元大仙:“狐兒弱小,師父,何不長長久久的留下她呢?”
鎮元大仙:“她若是肯回來,這山門任何時候都開著。隻怕她這狐兒一朝跑出去,就再也不記得這裡了。”
玉麵狐狸在觀裡住了一百五十年,一天比一天想離開。
她在人參樹上跳舞,跳累了,就坐在樹下望著人參果。
鎮元大仙問她:“你出去以後想做什麼?”
玉麵狐狸:“不想做什麼。”
鎮元大仙:“你想成仙嗎?”
玉麵狐狸狡猾的望著他:“師父,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也沒有成仙呢?”
鎮元大仙笑而不語。
玉麵狐狸望著人參果樹,說:“我爹在地上當萬歲狐王,也不肯成仙。你這麼厲害,也不去成仙。這成仙必定不是什麼好事,我也不去。”
鎮元大仙輕聲對她說:“萬萬年以前,這地上到處都是我的朋友,他們都很厲害。後來,他們都死了,就都成仙了。”
玉麵狐狸的眼睛閃著光:“你不想死,所以才不成仙。”
鎮元大仙笑望著她,輕聲說:“你要走,就走吧,要回來,也隨你,若是在外麵受了欺負,也可報為師的名號,若是想欺負彆人,也可以拿為師出來嚇唬人。”
玉麵狐狸搖搖頭,“你在這觀中幾百年也不出去一次,我看,你也不那麼自由,拿你嚇唬人就是白嚇唬沒有用。”
鎮元大仙大笑。
五莊觀中的日子一成不變,玉麵狐狸每天躺在屋頂上看天空雲卷雲舒,童子在觀中勞作,偶爾看一看屋頂垂下的大尾巴擺來擺去。
這一日,天空中突然像燃起大火,電閃雷鳴!
屋頂的玉麵狐狸嚇出了原形,一身絨毛炸開,在屋頂來回跑,險些從屋頂掉下來。被飛過來的鎮元大仙收入袖中,放回殿內。
童子也嚇壞了,跑進殿中大喊:“師父!天要破了!”
天地一片漆黑,隻有天空中爆發出巨閃。
鎮元大仙走出殿外,大聲笑道:“不是天破了,是天庭翻倒了!”
天火燒了數月,玉麵狐狸從害怕到不害怕,最後更是躲在殿中偷吃雞肉。她望著天上落下的火星,跟童子說:“這是天庭上的屋子塌了吧。”
童子背對鍋具,發愁的望著天空:“不知出了什麼事,師父也不知道。”
玉麵狐狸:“我猜師父是不想知道。”
地上多了不少妖怪,也多了不少奇聞趣事。玉麵狐狸一日比一日耐不住,終於決定偷遛。
玉麵狐狸在月夜下偷人參果,被鎮元大仙一袖子打出五莊觀,剛好把一隻人參果打到她嘴裡。
鎮元大仙站在殿前看她飛走,童兒在他身邊流淚。
鎮元大仙:“她吃我一隻人參果,可得四萬七千年陽壽,這四萬七千年裡,隻盼她記得回來看一看我們吧。”
玉麵狐狸在月下嘻笑著跑遠,幾口就將人參果吃到嘴裡。
她離開五莊觀,先去五指山下看孫悟空,拿絲帶纏他的頭,說她也去拜師了,今天剛出師。
孫悟空被壓在山下,麵容平靜淡定:“都學了什麼法術?”
玉麵狐狸:“什麼都學了。”
孫悟空不信:“你回去後,找個人保護你。你不會法術,是要受欺負的。”
玉麵狐狸:“你會那麼多法術,還不是讓壓在這裡動不了?”
孫悟空:“那是有人比我厲害。”
玉麵狐狸:“總有人比你厲害。”
孫悟空:“我也可以當最厲害的那一個。”
玉麵狐狸:“唉,好吧,我聽你的,你跟我爹說的一樣。”
孫悟空在下麵看不見,她在上麵對天翻了個大白眼。